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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见微知著(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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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冠一连在晋阳等待了好多天,都没有李克用召见的音讯。

二十七日,王珂、王郁夫妇又联袂来访。

王珂之妻李氏叽叽喳喳,不住地询问圣人的情况,言语中跃跃欲试,想去北平。

当年圣人在安邑龙池宫招待过夫妇二人,并留他们住了一段时间。李氏对圣人印象极好,而她也是唯一能让圣人吓得落荒而逃的女人。

王珂听得脸都绿了,但他寄人篱下,也不敢说什么。更怕去了夏国之后,被王瑶拿捏折辱,他现在是北衙枢密副使,位高权重,王珂只是晋阳小官,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太远了。

裴冠趁机问了问李克用的病情。

他的两个女儿倒没什么隐瞒,直说虽然能吃能睡,但吃得比以前少了,睡得比以前浅了,精神不振,体力大衰。医官说是心神剧烈恍忽之下,外邪趁机侵入,积累的内伤又一齐发作,故致大病。

武夫的结局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指挥若定,驱使大军征伐;或者接见各路官员,怒火中烧之下,中气十足地大声责骂;或者策马驱驰,巡视营地,不眠不休。

但他们的崩溃往往是一瞬间的。提前有预感的话,还可以通过嗑药来搏一把,没感觉的话,突然病倒了,几个月内就严重恶化,需要卧床静养,离死其实不远了。

八月最后一天,见还没有消息,于是裴冠带着几个随从,到大街上逛逛。

贺宅所在的位置是汾阳坊,军校将门扎堆住在这里,市面比较繁华。

其间规模最大的应该就是粮铺了。

裴冠走近看了看,七成是粟、两成为麦,一成是其他杂粮。

他亲手抓起一把,问道:“粟价几何?”

店家没说话,帮佣的小厮看了看跟在裴冠身侧的军士,道:“斗粟六十钱。”

其实不算太离谱。战争期间,粮食紧张,晋阳又是纯靠外地输入的大城市,有这个价很正常。

他记得贞观四年(630),并州丰收,斗粟三钱。但那是不正常的价格,也可能与钱荒有关,因为那时候朝廷也缺铜钱。市面上呈现铜价极贵,而万物皆贱的现象,一匹绢的价格也就现在十分之一的样子。

另外,河东向来是产粮重地。

肃宗时王思礼担任河东节度副使,太原积粟百万石。

邓景山担任太原尹时,“待上宾惟豚鱼而已,取仓粟红腐者食之,兼给麾下。”

多说一句,邓景山不是故意羞辱士兵。因为太原仓储的粮食实在太多了,有些陈化粮不吃就浪费了,他自己也吃“仓粟红腐者”,并不搞特殊待遇。

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你愿意吃苦,当兵的愿意吗?后来邓景山被打死了。

李克用主政河东之后,地方经济每况愈下。中间有郑从谠留下的团队帮着打理,但也只是延缓了下降速度,本质上并没有太多改变。

最离谱的是,作为李克用基本盘的沙陀三部、昭武九姓的日子也过得不咋样。

刘琠是沙陀人,其妻安氏则出身昭武九姓,然后改嫁给慕容三郎。而这个慕容三郎,则是吐谷浑人,老家在石州,却是个有田产的。

这么一对比,就知道李克用这人治政实在是一塌湖涂,也不知道脑子咋想的。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沙陀三部都没吃上铁杆庄稼,而是自食其力,这或许不是坏事。另外一点,可能也与此时北地武风雄烈有关。沙陀人、粟特人、吐谷浑人、回鹘人什么的,没那个心气搞特殊待遇,他们也害怕再一次被打回代北。

“为何不多种麦子?”裴冠奇道。

据他了解,现在关西、河南粟麦并种。总体而言,麦子的播种面积每年都在缓慢提高,粟则日益减少。河东还是粟为主流,与三十年前一样,好像一点没发展。

“麦子也有,多生于汾、沁之间,就近供应军需,北输的少。现在除了晋阳,汾、沁小麦几乎不输往他处,那边快不够吃了。”小厮说道:“去年开始,李副使从猩、代输了一批小麦回来,人皆称颂。”

裴冠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原来河东小麦多产于南边那些河谷地啊。多年战争下来,那边看样子有点绷不住了,粮食产量大大下降。

陪同他出来逛街的晋军小校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让裴冠有些诧异,这个是能说的吗?

离开粮铺之后,裴冠并不着急回去,又钻进了果蔬行之内。

童子寺葡萄、南街甘棠、台壁谷美枣等本地特有果类琳琅满目——

贞元年间,晋阳西童子寺种植葡萄,品质上乘,远近闻名,被列为贡品。北都晋阳大明宫(高欢所建)之昌明门即通葡萄园,这种水果在河东非常常见,与梨并列。

开元年间,玄宗巡视北都,在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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