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试探(1 / 2)
谢姝宁手中的调羹被丢进了碗中,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然而当她抬起头朝着燕淮看过去时,眉眼间却没有一丝怒意,她只是伸出手,神态自若地将纸条从燕淮手中接了过来。反倒是燕淮,被眼前的平静的一幕,给弄得微怔。 暴风雨永远隐藏在平静之下,燕淮心中如是揣测着,却并没有从谢姝宁面上发现一丝异样。 就仿佛,他方才什么也未曾说过,而这封信亦不是经由他的手递送给谢姝宁的一般。谢姝宁此刻的表现便恍若被她握在指间的纸条,是她方从丫鬟手中接过的。至于那只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鸽子,似乎也根本就不存在。 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讶然。 “世子说笑的本事,可着实差了些火候。”谢姝宁笑语晏晏,并没有立即将纸条打开,“这是我的田庄,庄上何处开过火,我可不会错过。” 燕淮抿嘴,但笑不语。 他本就是在说笑。 谢姝宁看他两眼,低头打开了纸条,扫向上头写着的字。 是冬至送回来的信,写了温庆山的事。 前段日子,她在宫里记起了惠和公主纪桐樱前世所嫁之人,因那人是温雪萝的哥哥,故而心生不安,所以从宫里出来,她便吩咐下去让人着手详查。算算时间,到如今也该查个差不离了。 为了让云詹先生能同她方便通信,田庄上也特地备了鸽舍,想了几只信鸽。 只是信竟然会被燕淮给截了,她倒是没料到。她该发火,该生气的才是,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在这个当口露出恼意…… “世子难道不知,偷看旁人的信件,乃是极无礼的做法?”她攥着纸条。笑吟吟发问,模样娇俏。 燕淮自知理亏,也不辩驳,直截了当地便道:“是我无礼。理应赔罪。” 他这般实在,谢姝宁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遂道:“赔罪便不必了,只请世子管好了自己手下的人。” 她说这话,亦实在得很,一半是不悦,另一半则是提醒。 然而这样的话,燕淮心中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先前在廊下,差点便要了吉祥的命。但他亦明白,若没了吉祥。他只会更加寸步难行。若叫铁血盟的众人知道他因为这些事便动手处置吉祥,想必个个都会用莫测而警惕的眼光打量他。 他回京时,已入了春,四处柳绿花红,春江水暖。可他所处之处犹如三九寒冬,莫说地龙火盆,就连棉袄也无一件可用来加身。 铁血盟,吉祥,都是寒冬中出现的炭火。 如今夏天未逝,距他归京不过短短数月,那些人是如何看他的。他不会不知。 这些人里有一半,是亡父燕景留给他的,另一半是从继母小万氏手里夺回来挑挑拣拣剩下的。真论起来,没有一个能算是他的人。再加上他自小离京,久不居成国公府不提,连铁血盟的人都未能见过。 这群人便也只当重新归来的他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面服心不服。 雷霆手段,能制人,却也能离心。 他自认不是个擅这些的人,时常觉得举步维艰,因而愈发怀念七师兄纪鋆还在身边的日子。比起他。七师兄极会招揽人手,极会同人打交道,极会治下。 风师父曾说过,这是天赋。 先天若无此天赋的人,后天亦能习得,却是拍马难及前者。 燕淮隐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幸而吉祥再如何,总算还将他当做主子,记着昔日成国公燕景留下的遗言。不论是他要杀了谢姝宁的事,还是他截下了信的事,归根究底,都还是本着为他打算的目的去做的。 只是时日太短,他想要尽快发展出自己的人马,谈何容易。 他轻抿嘴角,定定看她,却并不言语。 谢姝宁亦没有再开口。 屋子里便这般静默了下去,片刻后,燕淮方才缓缓说道:“温庆山今年十七,性子沉静,喜好读书,据闻准备走科举正道。” 英国公府的世子,有祖宗荫蔽不用,非要自己科考,也不知是该说有骨气还是说傻来得好。 谢姝宁端坐着的身子往后微微一倒,眉头皱起,“世子认识他?” “连一面也不曾见过。”燕淮摇头。 他七岁之前不曾见过温庆山,中途更是不可能,如今回了京都后被眼前局势所困,自然是愈发没有那闲工夫去寻本不相熟的未来大舅子吃酒,因而他的的确确不曾见到过温庆山的面。 但想着英国公夫妇的模样,他们的儿子,至少生得不会差。 他也是这般想自己的未婚妻温雪萝的,旁的不知,但样貌总不至于忽然间出了差池,生得丑陋便是。 “虽然未曾见过,可想来生得总是好的。”世人重脸,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于是燕淮便正色说了这么一句。 谢姝宁一噎,一时不查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但论生得好,她可委实还没有见过生得比燕淮好的。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他面上,少年冠玉似的面庞之上,眉眼清隽,还带着未经彻底雕琢的璞玉姿态。她不由恍恍惚惚地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偶然见到的燕淮样貌,那样一张孤寂冷冽的面容,同此刻的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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