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百零三 力量(1 / 2)
杨柳城。 宋治与赵玉洁并肩站在城头,纵目远眺,可以清楚看到北岸的防御工事——层层叠叠的羊墙,错落有致的箭楼,虎踞龙盘的军堡等。 设在各个相对较高土丘上的一架架床弩,在初夏的阳光下闪烁着桐油与金属的光泽,弩矢锐利的锋头寒芒点点,比虎牙鹰爪更摄人心魄。 在此之间,则是大大小小严阵以待的北胡战阵,旌旗蔽空、枪戟如林,甲士肃立如松,精骑蓄势待发,难以望到尽头——尽头是连绵不绝的大营军帐。 河面上只有南岸前有战船,尽数属于大齐水师,乍看之下气势雄浑,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船上的将士举止木讷、精神疲惫。 相互之间的闲聊,也没有激昂铁血之色,将校不再勉励士卒,给士卒讲述胜利前景,士卒们凑到一起,都是唉声叹气、满面忧虑。 南岸上的齐军大营规模庞大,构建得章法严谨,单单是军帐的数量,一眼看过去,足以震撼人心,让人心生敬畏——却也仅此而已。 辎重营搬运军械物资的士卒,虽然没有谁在将校的监督下敢于不动弹,但行动间却是有气无力,半点儿也不干净利落。 以往半日就能处理好的物资,现在一日都难以处理完。 巡逻的甲士虽然速度没慢,但一个个神色僵硬,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像是一根根木头,再也没有多少警觉之意,不复之前那种机警的不停四下扫视的模样。 以往,几日没有战斗任务的悍勇之士,会自觉去校场操练,活动筋骨保持状态,相互之间切磋力量、战技的更是不在少数。但眼下,校场再也没有人。 戍守营墙、箭楼的甲士,虽然站姿没多大变化,可再也不能给人压迫感。 整个大营死气沉沉,犹如暮年的老人。 这是疲敝之师的模样。 跟北岸的草原大军一比,区别再明显不过,差距让人焦虑难安。 这样的大军,这样的士气,还如何争胜?要是敌军也疲惫,处境更加糟糕,那倒是还好,坚持下去此消彼长,胜机依然在握。 但眼下,宋治看不到任何击败北岸草原大军,攻进河北地的希望。 “难道朕要撤军?难道此战只能无功而返?”宋治脑海里冒出这些疑问。战至此时,大军自然没败,只是也不能得胜,所以,只能无功回返。 但这回撤了,消耗的钱粮却是实打实的,今年之内,王师再无北伐之力,只能等到明年。 这是给北胡喘息之机,是坐视他们进一步稳固在河北地的统治,是眼睁睁看着陇右的蒙哥攻进凤翔! 宋治忧心如焚。 他看向东北方,心情复杂。那里,赵宁已经带着郓州大军出战。 赵宁能胜吗?黄河是天堑,登岸作战极度艰难,史书上“半渡而击之”的胜仗多不可数。这一战可比攻打兖州城难多了,赵宁怎么赢? 但如果赵宁不赢,那胜机何在? 宋治现在开始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把赵宁晾在一边,应该让他一开始就参战的! 赵玉洁见宋治看向东北方,透过对方纠结的面色,不难琢磨出对方的心思。对宋治的想法,她嗤之以鼻,大丈夫做事岂能朝秦暮楚?就算错了,也不必后悔。 因为后悔没用。 至于赵宁能否攻进博州,赵玉洁抱着乐观的态度。 对方必定不能! 她在这里,统率这么多大军,打了几个月都没成功,赵宁又不是神人,纵然郓州军战力强横,想要攻进河北也是难如登天。 只要赵宁不能建功,赵玉洁就心情明媚。 这一战不能胜,大不了下回再来,反正大军也没败,她的威望谈不上多大折损。 在下回大战之前,只要她的修为更进一步,不说成就天人境,但凡是能抗衡萧燕的新月弯刀了,胜利就一定会属于她! “报!陛下,郓州战报,赵将军大捷!” 一名修行者飞速靠近城池,在城外停身下拜,高声呼喊。 宋治跟赵玉洁同时一惊,饶是以他们的境界城府,都禁不住神色大变。 “大捷?!”宋治如在美梦之中,喜上眉梢,“赵宁这小子,出战数日,就有大捷?是攻占了北胡水师连城?” 赵玉洁脸上陪着宋治笑嘻嘻,心里则是开始问候宋治的十八代祖宗——立功的是赵宁,有必要如此高兴失态? “回禀陛下,不是攻灭北胡水师连城......”修行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不是?” 宋治心思急切,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对方,“连水师连城都没攻占,报什么大捷?赵宁这小混账,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芝麻大点进展都要当作大捷来回报?真是不知所谓!” 他失望至极,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心里对赵宁的不满陡然爆发。看他恼火的样子,要是赵宁站在他面前,他说不定会给对方鼻子一拳。 赵玉洁暗松一口气,觉得这才理所应当,北胡的水师连城阵,是那么好破的? 同时她忍不住在心里讥讽赵宁:屁大点事也要回报,看来也是数月未战,心思迫切,已经稳不住心境了,跟宋治没两样。 这回的大捷是什么?斩首逾千级? 不过转瞬赵玉洁又觉得不对劲,以她对赵宁的了解,对方向来不会夸大战功,也不曾在任何一战任何时候,表现出不合格的心境,这回似乎也不应该例外..... 念及于此,赵玉洁盯着城下的修行者,精心等待下文。 修行者好像也很急切,声音陡然大了几分,嗓音有些颤抖,掩盖不住激动与振奋: “陛下容禀,赵将军所率郓州大军,非止攻下了北胡水师连城,且已攻破北胡沿岸防线!” 此言一出,城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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