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二九 闻风而动(4)(1 / 2)
陈询脸色变幻,心思不定。 国战前他就是皇帝的爪牙,国战时期为了世家寒门同心同德,纵然他心思不对,宋治也不曾为难他。 可现如今不同了。 陈询肃然问:“苗兄突然造访,说起这些,其意究竟为何?” 对方是要劝他放下顾虑,完全听命于皇帝,保全陈氏一族身家性命,还是想劝他奋起反抗,彻底跟皇帝撕破脸皮? 苗彧并没有冒然表明心迹,他看了看陈安之,忽然笑道:“陈小子,老夫来的时候,看到蒋氏有人来了,那是你的生死同袍,还不出去迎一迎?” 陈安之莫名其妙,与陈询对视一眼,拱手起身,离开厅堂。 还没出中庭,陈安之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假山旁皓月下,身材高挑曲线曼妙,有一股遗世独立而又凌厉无比的气势,明显是在等他。 “为何在这里等?怎么不入厅堂?”陈安之走近后奇怪地问。 面前的同袍好友,乃是将门蒋氏的蒋飞燕。 两人在汴梁相识,因为陈氏在国战前,多有“助纣为虐”妨害世家之举,蒋飞燕起初对他十分厌恶,后来沙场拼杀,一次次并肩作战,逐渐建立起深厚情谊。 让陈安之意外的是,对方现在应该呆在汴梁,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了燕平,到了陈氏府上。 蒋飞燕瞥了陈安之一眼: “有些话,不适合在厅堂里说,此处四下无人,话出我口入于你耳,不担心隔墙有异。你听之后,若愿往心里去就往心里去,不愿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过。” 陈安之知道对方性情刚烈、言语直接,从来不喜欢遮遮掩掩弯弯绕绕,明白接下来听到的话事关重大,遂认真回应:“但说无妨。” 蒋飞燕那张并不明艳漂亮的脸,如同被清辉覆上了一层寒霜,一双黑亮的眸子在黑夜中倍显深邃莫测,只听她一字一句道: “陛下调集的帝室、寒门王极境即将前往陇右,你我皆知,仅凭魏氏那点高手,是万万抵挡不住。而为今之计,世家只有抱成一团,才有一线生机可言。 “我欲前往陇右,乔装易容,襄助魏氏,不使凤翔军战败,不让魏氏被灭! “陈安之,你意如何?” 陈安之如被闪电击中,脑中有惊雷炸响,刹那间心中一片明亮。 苗彧今夜突然造访的目的,他已是瞬间明悟。 陇右魏氏,挡住朝廷兵马数月,死死守住了陇山,令本就军粮不多的大军显露危机;而如今地方州县又有百姓反抗不公、冲击官府、杀官放粮,掀起风暴。 这是乱局! 亦是变局! 不甘失去权势地位的世家们,就如嗅到了血腥味的群狼,已是闻风而动! ...... 国战之前,因为寒门的倾轧、皇帝的打压,有的世家已经在基业所在地,隐蔽组建了家族私军,观时待变,做最坏的打算。 只不过随后国战爆发,这些世家私军基本都上了战场,用来跟北胡拼命了。 五年血战,世家损失惨重,难免幻想皇帝善待功臣宽待世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尚有实力的一些世家,就此完全放弃了搏一搏的准备。 如今形势有变,有所行动并非不合理。 陈安之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心头也升起团团疑惑。 世家们有所准备很合理,有所行动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蒋飞燕要直接去陇右助战的行为,未免也太过果决、迅捷! 眼下皇帝忙于对付魏氏,还没有对其它世家动手的迹象,毕竟平定陇右是当务之急,皇帝没必要同时树敌于众世家,逼迫世家们有所行动给自己添乱。 皇帝只是开始逼迫陈询,但这也是因为陈询是宰相。而且事情只涉及陈氏一族,陈氏的人并未向外宣扬,也没跟世家们商量,尚且属于较为隐秘的状态。 ——毕竟陈氏自己都还没拿定主意,处于痛苦彷徨的状态中。 在这种情况下,尚未遭受寒门重压、没有经受皇帝打击,家族还没有面对重大危机的苗氏、蒋氏,怎么就突然决定襄助魏氏了? 苗彧何至于洞若观火,好似对陈氏的遭遇底细尽数知晓? 而且今日刚刚朝会,陈询刚被降爵,对方晚上就上了门! 连本该在汴梁的蒋飞燕都来了? 还上门就单刀直入,试探陈氏的态度,劝说陈氏一起行动? 这实在是太快了。 快得不合常理! “难道苗氏、蒋氏已经暗中投靠了陛下,接受了陛下给予的条件,打算接受命运成为普通大族,今夜骤然上门是为陛下试探陈氏来的?” 一时之间,陈安之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 这并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但是转念,他就摇摇头,驱散了这个念头。 如果苗氏、蒋氏果真投靠了皇帝,他们根本没必要来试探陈氏什么,直接取而代之就好了,宰相之位对谁不是诱惑?而且如果是试探,未免做得太露骨。 “你是不是很奇怪?”蒋飞燕不等陈安之捋清思路便问。 陈安之苦笑一声,坦然道:“你们行动太快了,我不能不感到奇怪。” “对你来说是很快,风声刚起,就有大雨降下,难免猝不及防。”蒋飞燕目光清冷语速飞快,“但对我们而言,这股风我们早就知道会出现,且等待多时。” 陈安之皱了皱眉。 陇右战事摆在那里,大家都看得到,今天乍然出现的“风”,只有州县百姓生乱之事被抖露出来,以及陈氏遭受打击被降爵。 陈安之看着蒋飞燕普通却颇有英气的面容问:“莫非有人提前算到了这股‘风’?” 他觉得匪夷所思。 蒋飞燕点点头:“的确有人算到了,而且还早早告诉了我们。” 陈安之讶然失声:“是谁?” 蒋飞燕的目光变得玩味:“你曾经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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