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三八 风暴前夕(5)(1 / 2)
陆瑞的痛斥一句强于一句,质问一个狠于一个,惊得刺史心头直跳,震得刺史头晕目眩。 他知道陆瑞刚烈,却不曾想对方刚烈到如此地步;他明白陆瑞心中有义,却不曾料到对方在听了他之前的肺腑之言后,道义还能不失。 他自惭形愧,并且恼羞成怒。 他指着陆瑞的鼻子喝骂:“无知竖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面对的是一个皇朝四品大员、地方刺史!我若愿意,顷刻间就能革去你的功名! “你以为你在咒骂的是谁?是拥有亿万百姓的大齐皇朝!陛下若是愿意,旦夕间就能灭了你的九族,让你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你不屑于道理,可你怎么就看不清现实? “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你是敢在衙门杀了本官,还是敢在大齐的天下反抗大齐皇朝?!” 他的神态充满居高临下的巨大威压,他的话音充满权力为后盾的非凡底气,他身上的四品官服让他说的每个字,都能成为不可逆转的现实!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神。 言出法随的神! 可他面前的陆瑞,却并不畏惧他这种神灵。 陆瑞依然站得笔直,甚至更显笔直,他针锋相对的迎接刺史的目光,他说出来的话字字铿锵: “倘若这真的是我中原皇朝的朝廷官府,那么为了天下苍生的尊严,我一定要颠覆它! “如果这真是什么人间道理亘古铁律,那么为了天下百姓的公平,我一定打破它!” 刺史被气笑了。 他笑得轻蔑,就像在嘲讽一只向巨人挥舞手臂的蚂蚁:“你靠什么颠覆,靠什么打破? “若是这天下如此容易被颠覆,北胡百万大军岂能没有得手?若是世道规则这般简单就被打破,它何以能屹立千年不倒,走过历朝历代?” 陆瑞仰首道:“我是力量单薄,在你眼中只是弱者,可我相信,这天下胸有大义道德的读书人并不稀缺,我坚信,这世上心有家国苍生的仁人志士并不曾绝迹!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是这个天下的柱石!昔日国战,我们靠此战胜北胡百万大军,今日再战,我们亦能开天辟地重整人间!” 刺史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用看三岁小孩的目光看着陆瑞:“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壮怀激烈的神态谁不会有,可这有什么用? “就算天下有你说的那些人,那也只是一盘散沙罢了,国战时期有陛下跟朝廷凝聚,这才能爆发出滔天伟力,如今谁来带领你们行造反之举,谁敢带领你们做逆臣贼子?!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陆瑞啊陆瑞,你太过天真,天真到把想象当作现实,实在是愚不可及!” 陆瑞也笑了。 他的笑容跟刺史不同。 这笑容里好似有初升的朝阳,蕴含普照大地的晨光,又似乎有凝聚的风暴,藏着席卷八方的力量。 他道:“自古时势造英雄,每逢乱世,必有雄主应时而出。你没看到,不代表他不存在。我比你明白,我已经看到他了!” 刺史怔了怔。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剧烈变幻。 陆瑞转身看向屋外,目光迎着夏日阳光,饱含崇敬与希望: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事毕而不拥兵自重,功成而不恃功而骄,居高位不忘救助流民,受打压不曾罔顾大局,论才能品德,说心性胸怀,天下何人能及? “若是这天下的百姓,还有堂皇大道可以开辟,那么领路者舍他其谁?如果这天下的仁人志士,还有煌煌盛世可以期盼,那么缔造者还能有何人?” 闻听此言,刺史终于掩盖不住眼中的慌乱之色。 陆瑞口中的人,他当然知道是谁。 更加明白对方昔日的功绩、如今的声望。 陇右虽有大战,他却不担心皇朝因此而生出大变,但若是此人应时举事,他就算愚蠢一倍,也能敏锐到坐立不安! 刺史指着陆瑞连退三步:“你,你怎能作如此大逆不道之想?你身为秀才怎能背君叛国?!” 陆瑞转头看向刺史,淡淡地道:“良情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自古如此。 “况且,这不是我们背弃了君王,而是君王背弃了我们。君视民如草芥,则-民视君如仇寇的道理,大人难道不明白?” 刺史嗔目结舌,哑口无言。 ...... 县衙大堂。 “光明正大”的匾额下,县令居高临下的俯瞰众生,威严万分的一拍惊堂木,不可忤逆的下达了将狄柬之、张仁杰捉拿入狱的命令。 车夫、少年读书人、办理户籍的男子皆是脸色大变,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悲哀,堂外的围观百姓则是面如死灰,眸中再无神采可言。 这种事,他们其实已经司空见惯——哪个跟县令对抗的百姓,能够讨得到好?真以为有理就能走遍天下了? 实力是世间唯一至理,强权是天下第一利刃。 只是原先看到狄柬之、张仁杰敢于跟县令叫板,他们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依仗,今日可以亲眼看到有人治一治狗官,不曾想到了仍是一厢情愿。 麻木,是此时此刻这些百姓唯一的心情。 面对这样鲜血淋漓而又无能为力的现实,除了麻木还能做什么?只有麻木,只有让自己心死,才能避免心灵受创,才能继续苟活。 “县令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这时,冷哼一声说话的不是狄柬之,而是张仁杰。 他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县令:“作威作福到这种程度,真以为无人奈何得了你了?跳梁小丑,犹不自知,真是自寻死路!” 他说这话的时候,凶神恶煞的差役,或拿水火棍或持铁链,已经逼近到他面前,不是面露狞笑就是虎视眈眈,仿佛吃羊的狼。 但是转瞬,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