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年度售后番外-旧梦(1 / 2)
“谢谢…” “下一个!” 新年后,营地的汤变得比水还稀,阿尔伯特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谢,接过碗转身疾行,怀中的液体都被荡出去不少。 并非他不珍惜,临时搭建的屋檐上还挂着冰凌,从下面经过时水珠滑进领口,冻得你鸡皮疙瘩都起来,然而有些人的目光却比冰锥更尖,比水滴更冷。 阿尔伯特提上兜帽,快速从战俘营前路过,营地的大门传来喧哗,他们又抓到一个。 为寻找“国王”,王军的兵力被分散开来,才致王女的军队俘虏了空前多的王军,阿尔伯特知道父亲在寻找自己。微微抬头望向被俘之人,对方似也注意到阿尔伯特,张了张嘴,口型像是他的名字,身形一晃,还未动作,就被看守摁倒在地。 手终于不再发抖,取而代之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阿尔伯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反抗,殴打的声音,他知道哪怕被以利视为最微末的棋子也有家,只是回不去了。 阿尔伯特也有家,可回不去了。 逃也逃似的钻回帐篷,手中的汤已然凉透,剩下半碗,阿尔伯特将就喝了,强迫自己忘掉阿尔伯特,他在这里只是拉比,专注于桌上画了一半的图纸。 “阿尔伯特…” 沉迷于精细结构的阿尔伯特猛抬头,温娜维尔赤着脚,穿一件他熟悉的,纯白丝袍,抱腿坐在对面的椅子。 也是宫中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们的一点小习惯,恐惧来源于未知,熟悉则意味着安全。 “你在做什么呢?…” 阿尔伯特愣了愣,若无其事的从耳上换了只新的笔。显然他不是第一次碰到幻觉,在发现温娜维尔真正的死因,和以利大吵一架后,阿尔伯特能从任何她活过的痕迹中窥见温娜维尔的残影。起初阿尔伯特贪恋那份致命的温暖,明知是场镜花水月也甘之如饴。 直到他被父亲养的好狗拉上战场,离开本就暗潮汹涌的后方,前线所见所闻皆是断壁残肢,哀嚎遍野,犹如要将世间一切残破刺入阿尔伯特的脑海。 他们甚至摧毁了温娜维尔留给阿尔伯特的美好幻影!好几次阿尔伯特追随着红色领口的温娜维尔,“紫红得像烟花的颜色,很漂亮。”醒来发现身处湖泊或沼泽,医师强制给他灌了药,他也学会血肉模糊的温娜维尔视而不见。 “你在做什么?”幻影又问,一缕缕金发挡住了阿尔伯特的图纸,契而不舍爬上桌,阿尔伯特意识到这是他们在仓库的桌子下爬的动作,一个好的大脑可以将往事还原得很真实,仿佛当时要将当时的情感与体感都再现。 他捏捏疲惫不堪的眉心,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默数到多少下幻影就会消失。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却捏住了阿尔伯特的下巴。 “你以为我是幻觉?”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我是真的啊…” 阿尔伯特依然没有睁眼,捧着他脸的手暖得他想要流泪,或者他已经在流了。 “温娜维尔…你怎么会,会活…” “我一直在你身边”手缓缓圈住阿尔伯特的脖子,愈收愈紧,勒得他呼吸不上来。这不是温娜维尔有的力量,阿尔伯特惊觉,猛地睁开双目。 “阿尔伯特…你在发抖”父亲的声音很轻,细指梳理着他的乱发,一手搂着他,像要将他钉在怀里,动弹不得,好回收他的骨肉。 阿尔伯特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观察周围,他还在军帐里,夜静得吓人。以利缓缓拍着阿尔伯特的背,又吻了他的额头,像在安抚襁褓中的婴儿。 “…都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事物能威胁到我们了,你在害怕什么,我的小兔子?” 炙热的雪飘飘洒洒,与火焰覆盖了整个王都,阿尔伯特掐住自己的胳膊,想从幻像中挣脱,但他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沉重的罪孽让他喘不过气。 温娜维尔,父亲,还是那些因他临阵脱逃而陷入战争泥潭不可自拔的士兵… 噩梦深处阿尔伯特惊醒,被冻结的血液在快速回温,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直起腰脖子更是酸得过分。盖在身上的毛毯悄声落地,阿尔伯特拎起一角,浑浑噩噩的转动头部想要寻找来源,旁边传来啪!的一声,把阿尔伯特都吓清醒了。 “睡得好吗?拉比”马加列翘着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刚刚合上书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像吓到你了…我就来看看你的研究进展如何,没想到你睡着了,就在这看了会书,是不是很累啊?” 阿尔伯特摇摇头,想要起身,马加列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回了座位上。 “可你脸色好差,已经做得很好了,拉比,想休息就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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