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烟花燃尽虽有痕,风起时,飘散了无,夜阑墨更浓。 顾怀安是独自离开的,一人一马,驰骋在僻静官道上,孤影如电掣,却在听得几声鸟叫从路边的杨树林传出时,勒紧了缰绳。 棕红的河曲马停了下来,马蹄在草地上深深浅浅地踩了几下。 顾怀安抬头,看向栖在枝头的麻雀,剑眉轻蹙...... 与此同时,颜婼乘车由侍卫亲军护送着离开。 夜已深沉,颜婼有些犯困,半卷珠帘透气,恰好瞧见老杨骑着小矮马路过,不觉笑道:“杨将军可知,全甲军送了本宫一匹差不多的马匹。” 老杨放慢马速,配合着车驾行进,“当然,这是一对罕见的双胞胎,所以个头小了些,才被当做矮马,其实体能不比战马差。” 颜婼刚要点头表示赞同,却见路边偌大的杨树林中闪现一批黑衣人,提刀袭来,速度之快,仅在眨眼间。 随行侍卫大喊:“有刺客,保护公主。” 打斗一触即发。 今夜入宴,除侍卫亲军外,皆不得携利刃。老杨以马鞭为“刃”,护在马车前。 这些人,可能是奔着今上来的,奈何今上的车队把守太过森严,才会转移目标劫持今上最疼爱的女儿。 至于是何人谋划,很难推测。 眼看着刺客一批批涌来,侍卫屡屡退后,人仰马翻,老杨暗骂一句,对侍卫亲军的防御力鄙夷至极。 他不打算加入打斗,扭转身子看向马车,在赵信贵焦急的目光下,冷情道:“对不住了赵管事,自求多福吧!” 说罢,伸手探入珠帘,一把扣住颜婼的手臂,将人腾空抡起,按在自己身前,随即扬起马鞭,驱使小矮马奔出一条血路。 “让开,让开!” 老杨一边将缰绳交给颜婼,一边挥鞭,鞭挞着拦截者。 顾不得其他,颜婼只知道,她不能被抓,于是狠夹马腹,奋力驱马,奔进了另一侧的杨树林。 鸟啼似的口哨响起,一拨刺客紧随其后。 老杨磨了磨后牙槽,当即一拍马腚,飞身跃下,拦在了刺客前,“别管我,走!” 颜婼扭头看向以一己之力与众多刺客周旋的老者,不自觉握紧缰绳,粉润的指甲发了白。她没有停下来,一路向南,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小矮马耐力极强,如踏燕疾驰,甩开了刺客。 风沙簌簌草茸茸,颜婼停了下来,跳下马匹时,左脚踝发疼,一瘸一拐地坐到了一棵树桩上。 树木遮月,林中昏沉沉,唯有流萤点亮视野。 小矮马低头寻找着能吃的草,显然是跑累了需要补给。 颜婼没管它能否听懂,真诚地道了声“谢”,又等着它填饱肚子,也好继续赶路。 若老杨折在刺客手里,够她歉疚一辈子了,可身为帝女,她不能落在刺客手里,更不能出事。 金秋夜凉,颜婼抱臂环住自己,深思起这场刺杀。 盛朝虽重文轻武,但拥有七十万禁军,防御力竟如此不堪一击。 是该彻底整顿了。 正思量着,斜前方的林中突然传来声响,她拔下发簪,握在手里,戒备地盯着声源处。 没了发簪的束缚,浓密如藻的高髻散落在了肩头、腰际。 她虽没多高的身手,但也掌握了一套自卫的招式,眼下很可能会派上用场。但此情景下,还是走为上策。 可就在她准备起身时,斜前方的林中走出一道身影,因树枝遮挡,只露出修长的身躯和优美的下颔。 来人以右手拨开参差的枝桠,露出了真容。 借着暗淡月光,颜婼看清那张脸,大大地忪了一口气,跌坐回树桩。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顾怀安。 可顾怀安怎会折返呢? “你怎么回来了?” 云锦皂靴踩着落叶,顾怀安走向颜婼,高大的身躯投下暗影,一寸寸笼罩了她。 那眸子太过深沉,幽幽似潭渊。 周遭安静得可怕,偶有乌啼回荡,男人打破了一步之遥的避讳,缓缓蹲在颜婼面前,柔了三分语气,像是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小姑娘,“臣是来救驾的。”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颜婼红了眼眶。 顾怀安凝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倏然扼住她的右手手腕,抽出了掌心的尖利发簪。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又将发簪塞回她的手里。 有防人之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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