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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étoi|es(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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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大臣对他的重视后,爱德蒙对年轻人的能力有了直观认识。

爱德蒙不免又想起了自己最偏爱的那只垂耳兔。

父亲养的三只兔子里,它最小只,像是一团雪球,连苜蓿草都抢不过两只大兔子,每次都会被挤开,即使这样也只是缩在一边闷声不吭,等心情好了又晃着耳朵往高处的花丛里扑。

爱德蒙每天都会帮忙摘草投喂,看得次数多了,于是心底最疼爱它,每天都要陪它玩,直到它熟悉了自己的脚步声,听到就会跑过来,用细软的前肢扒拉阳台的门。

这时候,十二岁的爱德蒙就会轻轻将门打开一道缝隙,让它钻出来,任由那只兔子粘着自己亲近撒娇,偷偷先喂饱它,还要挑最柔嫩的部分给它吃。

即使后来跟着跑船,爱德蒙偶尔也会想起小家伙,担心父亲接手后,它会不会还是抢不到吃的,然后又饿着肚子没心没肺跑到一边玩。

直到几个月后返航马赛,他迫不及待回家,看到了垂耳兔的那窝兔子兔孙们,就连两只总是欺负它的大兔子都变成了垂耳兔的小媳妇。

“都是你最偏爱那只搞出来的崽子。”

回忆里,父亲叼着烟,一脸感慨继续说,“你别看它小,聪明着呢,我不管它,它就蹦到花丛里,也不碰面上的,所以偷偷把根茎都快吃光了我才发现。”

所以,他以为是扑到花丛里玩,其实是偷偷去加餐了。

同样,他以为的天真纯善的小少爷……其实自己是在关心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他控制不住挂念的人,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

想明白这点,送克莉丝离开自己的房间后,爱德蒙便决定冷下心,从这一刻起,绝对不去看或者想任何与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他却忘了,越是刻意回避,其实就是在刻意提起。

爱德蒙坐在书桌后,打定主意办理事务清空一下大脑。

英国的事务他看也不看就放到了一遍。

爱德蒙又拿起了法国的文件,宁可用仇恨将自己扎得鲜血淋漓也好,结果只是看到梅塞苔丝,他就想到了年轻人和姐姐们说的那番话,看到唐格拉尔开了家银行,他便想起了那天在弗伦奇银行的再次邂逅,线人提起马赛莫雷尔家的现状,更是捅了回忆的马蜂窝,连在马赛朝夕相处一点一滴全部嗡嗡在脑边绕。

爱德蒙猛地合上了,开始办意大利的事项分神。

很快他发现,这同样是个错误的选择,他的爵衔是基督山,只要和这个身份相关的事务,轻松便能看到字体各异手写的“Monte-Cristo”,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就越不自觉去看,很快连那些法文字符都变成了Chris。

Le te de Monte-Cristo.

基督山伯爵。

Le te de Chris.

克莉丝的伯爵。

“克里斯,为什么他要叫克里斯。”

爱德蒙忍不住低声说,一面批复要求这群字迹潦草的手下以后注意一点,很快又因为行船时积攒的文学素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贮水笔在桌面上拉了一条长长的墨迹。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叫做罗密欧呢。

虔诚的信徒几乎本能绕过了突然冒出的答案,即使这时候也潜意识不想牵连到搅乱他所有心神的人,反而忿忿不平迁怒起另一个无辜的英国人来。

《罗密欧与朱丽叶》,既然是意大利故事,莎士比亚为什么会写出这种台词?

在遇到法利亚神甫前,牢狱生活是没有尽头的昏暗,没有被知识塑造的爱德蒙成日只能祈祷和诅咒,他因无边的黑暗而执拗偏激。近来一直在思维里绕圈子,发现连自己都变得陌生起来,却始终找不到原因,实在让他慌乱又恼怒。

爱德蒙对自己动了气。

既然保持清醒就会想起,好,他就做一个放弃思考的人。

爱德蒙反锁了门,冷笑走向浴间,中间不免又回忆起了某位洁癖的小朋友,将自己整个浸入冷水中清醒了一番。

很好,在水里他还想到了他们的初遇。

记忆力和听力都太好的人终于躺下,曾经睡在床橱里只有一墙之隔的清浅呼吸声又冒了出来。

直到落地钟滴答声掩住了回忆,他才终于从这番较劲里解脱出来,陷入了梦境。

这次,爱德蒙的梦里没有牢狱和黑暗,而是被父亲栽满鲜花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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