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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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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动作甚快,没多久,便托了媒人到胶东国去,向惠风提亲。

三个月之后,二人的婚期定下,吕稷亲自到胶东国去迎亲,将惠风带回来,在田庄里举行了婚礼。

在众人的喜气洋洋之中,曹叔的病势却急转直下,进入九月以后,再也没有从榻上下来。

他整日地发烧,似生病的草木,日渐枯萎。

我心急如焚,甚至派人到雒阳去请太医来。

但无论何人,来看了曹叔之后,都摇头,委婉地告诉我们安排后事。

与我们相较,曹叔颇是平静。

“此乃命数。”他对我和曹麟安慰道,“云先生学识渊博,在我等眼中一向无所不能,尚且不可挣脱大限,何况乎我这凡人。”

我和曹麟虽难过,但知道这是实话,只得每日在他榻前陪伴,与他多说话。

有时,伏姬把嘉儿抱来,曹叔看着他,露出慈爱的神色。

“这是阿麟还是霓生……”有一次,他喃喃地问,“不是都能跑了么……怎还这般小?”

曹麟和我相觑一眼,知道是他发烧糊涂了,对曹叔道:“父亲,渴么?想喝水么?”

曹叔摇头:“水不好……阿麟爱吃桑葚,我去给他摘些桑葚来……”

曹麟看着他,眼圈忽而发红,眼泪大颗大颗淌了下来。

我也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正擦拭着,忽然,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抬头,公子看着我,默默地将一块巾帕递过来。

曹叔离开的那日,天气颇是晴朗。

早晨,他一反往日的昏沉之态,颇是精神,甚至还让人将不远处的窗打开,说想看看外面的花树。

众人都明白这是何意味,聚到曹叔的榻旁相送。

老张轻声问他,可还有什么遗言。曹叔嘴里低低地喃着什么,我凑近前去听,好一会才分辨出来,他在念祖父当年作的诗。

“……有酒斟酌之……言笑无厌时……”他的唇边露出淡淡的笑,“甚好……”

未几,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气息。

众人痛哭不已,曹叔神色却颇是平静,似释然一般,眉宇舒展。

我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着,却想起他两日前对我说过的话。

“可还记得你祖父?”他缓缓道,“他可你知道,他对我最常说的话是什么?”

我擦了擦眼泪,问:“什么?”

“他说,顺其自然,莫违本心。”曹叔似在追忆,“霓生,我该去见他了。”

——“霓生,就算通天知地,然世间之事,常不可为人掌控。我教你这许多,亦并非为了让你去掌控世事。”更久远以前,祖父躺在这榻上,曾这般对我说。

我一愣,问:“那是为何?”

——“为了让你掌控你自己。”

按照曹叔的遗愿,我们将他葬在了祖父的身边。

丧期满了之后,我和公子也收拾好了行囊,将田庄托给了曹麟等人,与他们辞别,往南而去。

海盐有海港,郭老大的海船已经备好,巨大的船身,看着颇是威风。

自从为秦王海路运兵,虞衍和郭氏兄弟与秦王相识,在他登基之后,也受到了重用。

当下,柏隆到扬州府用事,虞衍已经入朝,郭维则到水军中用事,唯有郭老大仍然舍不得他的海船,留在了海盐。

去年,我写信将我和公子要到南边海上番邦游历的事告诉郭老大,他一口答应下来,与我等约好了海况平稳的季节,一道出海。

郭老大与我们一样,颇是雄心勃勃。偌大的船,不但水手舟师齐备,装满了各色补给和货物,还配上了通晓番邦言语的译人。据他说,这船乃金刚龙骨打造,广州、交趾,哪怕更远的外番也去过,遇得再大风浪也不怕。

万安馆众人也知晓此事,到海边来给我们送行。

我拿回了祖父的田庄之后,就将万安馆中的仆婢们都放了籍,并将万安馆继续托与老钱经营。放籍的仆婢们大多都留了下来,在万安馆中帮佣,领工钱过活。

小莺在年初的时候已经与郭老大的儿子阿泰成亲,与万安馆众人来送我们的时候,依依不舍。

“夫人,你还回来么?”她拉着我的手,问道。

我笑笑:“我等又不是流亡天涯,怎会不回来?”

她眉间的担忧之色这才开解。

“夫人莫去太远,快快回来才是。”阿香道,“听说南海的龙君凶得很,过路若不扔下三牲,便要吞船……”

“莫胡说,郭老大去过许多回了,什么不知晓。”老钱忙打断道。

众人笑起来。

我正待再说话,远处忽而有一骑快马驰来,待到跟前,滚鞍下马,问道:“敢问淮南公主何在?”

我讶然,应了一声。

那人忙恭敬地将一封信递上,道:“这是京中来的,说要呈与殿下!”

我接过来,看了看,只见这信上粘着鸡毛,以示特急,沉甸甸的,颇是厚实,仿佛里面塞了书。

信封的面上,只有淮南公主几个字。

看着那字迹,我愣住。

待得拆开,里面果然是一本书。

书名叫《四方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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