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毁了的,是她自己最后那...)(3 / 3)
薇,左看你行事不均,右看我心生不安,她也配我唤她表姐?”
一字一句,秦绪憋闷在心中已久,他比一众哥姊年纪都小,可他并非不知事,从兰阿姊为人极好,一手金鱼画的颇为神妙,那是卫家阿茵手把手教了她,她又画来哄自家幼弟,可这样的如花女子们又落了一个什么下场?同是外孙,阿蔷阿姊又从外祖处得过什么?十分偏爱,九分九都被他祖父给了深宫中那给皇帝捧玉玺的皇后!
这话从前他不想说,如今他想说了,他祖父与其在东都陪着那皇后越陷越深,还不如去北疆看看风沙雪月。
姜清玄从棋盘上拈起了一颗子,多少军国大事都未扰了他的棋,今日亲孙子如此聒噪,他依然掌握这黑白之局。
黑子落在了白子之侧,与另一黑子遥遥相望。
秦绪扇子一展,想将心头火气扇去,勾唇欲笑,却笑得甚是难看:“您在棋盘间纵横无数,又将自己的心放在何处?旁人只当你与阿蔷姐姐祖孙成仇,我知你与她就如这两黑子,同色同源,却在两端,你在洛阳欲腾挪出方寸之地,她在北疆也自有前程,纵使有阻隔,你二人终归是同色的。可是,祖父,我一纨绔子,只知阿蔷姐姐是也姑母之女,你本该如疼爱那皇后一般去疼爱她,这十数年光阴您给了皇后,总该分些给我阿姊,不管如何算计,人心就是人心,会痛会伤!”
“伤?”嘴中嚼着此字,姜清玄竟笑了,“为人做到阿蔷的地步,就如逆黄河而上,舟船艰难,须以手攀石,徐徐向前,纵使一身血肉模糊,也要将赤血和水饮,她哪会伤心?她不会伤心,才成了今日她。至于阿薇,她本可不入此局,可她入了,如端,也许过两三年,你就会知道从兰嫁一平凡人家相夫教子是何等喜乐之事。”
“喜乐?”秦绪皱眉冷笑,“被自家表妹算计,此等喜乐你们尚书令与皇后自然受得,别人还要命大才行。”
看着秦绪负气而走,姜清玄看着手中的白子,又想起了十数年前那一夜。
号称一场大火将卫家别院烧尽了的那一夜是下着雨的。
一家,又一家,河阴郑氏、栾州李氏、许州钱氏、并州陆氏、辅国将军……卫薇一家一家求过去,只求有人能借她令牌,让她能找禁军求救。
那些人家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求求你们!我阿爹已死了,阿娘也要带着阿茵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娘。”
得了消息的姜清玄撑着伞提着灯笼匆匆找过去,他也在想,他女儿被人逼死了,他这为人父者,又能做什么呢?
阿薇身上全湿透了,见了他,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外祖,我阿娘……我阿娘没了!”
小阿薇才十一岁,小小一个,轻得仿佛没有骨头,姜清玄将她背回家,一路上只觉自己的心都已经空了。
只是隐约想,他要报仇,也要让背上这小小的孩子平安长大,过得安稳,才能告慰女儿。
可他也没做到。
“如端,你还是不懂,阿薇给丛雪下了药,毁了的,是她自己最后那点安稳喜乐。”
白子落在棋盘上,姜清玄定睛一看,才发觉白子早已输了。
将白子一个一个拣起,他见棋盘上相距最远的两颗黑子,终究轻声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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