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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留斯拒绝爱人(6)(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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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走,一只脚踩在灰烬里,一只脚踩在时光的边缘。

——阿多尼斯

一轮银月悬在高天之上,皎洁的月光铺漫人间,寒风在肆虐,偶尔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狼嚎。

加雷斯和奎德的战斗被极大地拉长了,天空在交换了几个星星与太阳后,到极限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安德留斯没有出全力,祂随意挥出的一击刚好卡在奎德和加雷斯勉强能够抵挡的那条线上,而来自春之女神的援助还在源源不断地治愈他们的身体。

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无数个断肢再生,刚被风砍下的手臂还可怜巴巴地掉在地上,新生的手臂就从一块恶心的肉瘤中扭曲地生长了。

最难忍的反而不是血淋淋的伤口,而是有如虫类蠕动般的瘙痒,那来自新生的残肢,就像蛇类褪去旧皮。

奎德和加雷斯现在都“崭新”了,只有他们的头颅还好好地安在躯干上,没有被挪个地方。

拿剑太久,汗水会把剑柄和皮肤紧紧黏在一起,加雷斯已经分不清,是他在操纵剑,还是剑反过来奴役了他。

他们已经赌上一切了,但一切都好像没有意义,他们至今都没有撕开北风的一道口子,更别提伤到魔神安德留斯了。

加雷斯不清楚安德留斯和春之女神到底在想什么。

安德留斯有一击就让他们殒命的实力,但祂却收着力道,那力量欺骗了加雷斯太久,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有直面魔神的实力;而另一位魔神,她的到来,到底是救赎还是反向让他们更加绝望?

身旁传来木剑破碎的声音,这把剑终于受不住了,解脱般的“自杀了。

奎德没有心情理会他的剑,与加雷斯不同,他感觉自己每一次攻击都会与安德留斯更近一点,即使那只是一厘米。

奎德不在意到底是一厘米,还是一毫米,或是更短。

虽然他也跟加雷斯一样饱受折磨,□□被撕裂会愈合,可一次次受伤带来对精神力的伤害却不会被治愈。

他的脑子现在很迟钝了,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来,又为什么战斗,但他的内心被一个声音牢牢占据:战斗到赢为止!

被狼群养大的孩子,就像狼一样死死咬住了目标。

奎德再也不会放开手,此生或许只有一次,与魔神战斗的机会。

属于人的懦弱、恐惧、疼痛被他抛下了,他的精神力反而高度集中了,冰蓝的瞳孔因为太过专注,反而发出像狼一样令人胆寒的光。

既然剑已经破碎,那就用拳头打、用腿踢、用牙齿咬,他会无数次地愈合,可对面的魔神却只有一次的机会,只要有一次命中,只要有一次,他们就赢了!

加雷斯看着奎德一次又一次地向着安德留斯挑战,他看起来一点都不会气馁,痛苦没有摧毁他,反而在打磨他,就像躺在湍流中的宝石,急流只会带走宝石表面的岩衣,留下褪去杂质后熠熠生辉的模样。

奎德跟自己不同,他更纯粹,认准了一件事便一定要做到。

而加雷斯不一样,他会思考,思考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但那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他或许有幸福的回忆,但加雷斯记不清了,他能记起来的就只有从天而降的大火、人们尸骸交迭在一起、那顶王冠被他砸得粉碎……这些星星点点的记忆,甚至并不连贯,却把加雷斯钉得死死的。

而现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加雷斯没有呼号,他可以忍住来自身体的任何痛苦,他早已在火中重生过一次;但他忍受不了的是,那些纠缠他的念头:他的努力是泡影,他的尊严算不了什么,他的人生是场玩笑……

加雷斯明明想逃避的,可他连未来也没有了,他早已无法自由自在地憧憬未来了,而且……充满痛苦的未来真的有抵达的必要吗?

但他还是一次一次地拔剑、挥剑,不断地劈砍攻击。

这是为了捍卫加雷斯的存在方式,他有多个身份,骑士、王子、国王、罪人……其中,他还是最喜欢骑士的身份,这个身份听上去都是美好,要为弱者而战,要为同伴而战,要为正义而战之类的。

他喜欢把自己藏在这个名头里,这样内心深处呼喊悲号的自己就好像站在了阳光之下。

可看着奎德,现在的他却再一次从阳光中被拉入了黑暗。

击碎他的不是北风狼王,是同为人类的奎德的纯粹和赤诚——那是他早已失去的东西。

这会一遍一遍告诉他,奎德是真正的表里如一的骑士,而他则是个惯会伪装的冒牌货。

他必须做点什么,在熟悉的黑暗中他就像火焰一样冷却了下来。

加雷斯现在很冷静,他理智地判断着形势。

狼王不会给他们下死手,那位女神不会再提供帮助,而奎德……只有一腔孤勇,是赢不了的。

魔神和人的差距远远大于大象和蚂蚁,如果再僵持下去……

加雷斯不清楚奎德能不能再保持希望,毕竟他眼中一步步缩小的差距,不过是魔神的有意纵容。

但加雷斯不想看到那一幕,他理想中的骑士——奎德,在他面前也变得跟他一样褪去了色彩,只留下一个空白的壳子在伪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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