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一朝·7(2 / 2)
照样别别扭扭地别过脑袋,别过去一会儿很快又会转回来,开始毫不客气地吐槽她。
那些因为时间带来的生疏感就会在这一句句吐槽声中消散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二月。
天寒地冻,万物休憩。
上个月五条悟给她带了很多游戏卡带,她没日没夜地通宵玩,各种支线全部打通关,困得往后一靠躺在榻榻米上就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足冰冷,她怎样睡去,就怎样醒来。
房间里黑漆漆冷冰冰的,没有人气,没有说话声,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听不见。更不可能会有人往她身上盖一张毯子。
有一瞬间会觉得很寂寞。
十二月的第一天,暄就推开门,等待着新一个月的相逢。
她的眼睫密密垂下,坐在榻榻米上等待这一月的拜访。
十二月第一天,她的小朋友没有来。
暄想,正常正常,过去几个月里,也有三号才来的。她干脆利落地在十二月一日的日历上画上了一个鲜红的大叉,迟疑了一会儿,又在“3”下面划了一根红线。
十二月第二天,她的小朋友没有来。
烤箱里的甜点烘焙得甜蜜,她一口一口地全部自己吃掉了。吃到后来觉得有点反胃,第一次尝试着开高度数的餐酒搭配着吃。酒精让她晕眩了半天,半夜醒来抱着马桶狂吐。
十二月第三天,她的小朋友还是没有来。
暄发呆了很久,才把所有的甜点收拾好,塞到冰箱里,突然开始回想自己以前是怎样度过那六年的。似乎是没日没夜地训练,但那时她并不感到寂寞。
十二月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她的小朋友都没有来。
没有消息,没有回音,她吸完了几乎两只手那么多包的烟,酒也喝了很多瓶。冷掉的烟灰堆成小山,她笑着想这是时间的骨灰,但唇角很快就耷拉下来。酒精让人不知今朝,所有感官都钝化,“期待”二字被模糊。
暄醉意满盈地躺在榻榻米上看天花板的时候,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羊水暖融,那时候她不需要与外界交流,也不会觉得如何,母亲的子宫就是她整个的宇宙。
等到清醒一点的时候,她又张开五指,用力地拍在了额头上。
想什么呢,她哪有母亲。
她本就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没有来路,不知归途。
连灵魂都好像在变薄,瘦削,脆弱,沉默。
肩上的纹路线逐渐蔓延,仿佛绵密黏腻的蛛网,一层层编织开来。
十二月七日的傍晚,她读完了一本书。她盯着书页插画上金黄的麦浪,有些怔然:她是不是被——驯服了?
远处灯火昏昧,只有她自己的咒力蝴蝶在闪烁着荧光。
倏然之间,暄的心口重重一跳!
她看到了。
阔别许久的小朋友一个人猫猫祟祟地上山来,身边没有跟着侍女。极远处有烟花砰砰的声音,她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看到了跑到她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的猫崽。
“我……呼……我本来就打算……打算今天来看你……”他气都没喘匀就开始解释,顺带着把怀里超级长一只的五条猫猫抱得更紧了一点。
还没来得及解释完,他便落入了一阵香气之中,随后而来的是对温度的感知。
“落雪了,小悟。”她对着小朋友这样说,“生日快乐。”
这个拥抱持续得有点久,猫崽抱到后来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玩偶递给她:“生日快乐啊暄,这个是礼物。”
她显然怔了一下,完全没想起来自己也是同一天生日的。
“你居然连自己生日都记不得!”猫崽又要炸毛了,“我可是千辛万苦才逃了我的生日宴来和你一起过生日的诶!你居然记不得!”
回答他的是第二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其实这样的拥抱很难受,因为不在修行月。
可是见到小朋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心底某一隅被嵌合了,过去那么多天的沮丧、消极,乃至埋怨都消解得无影无踪。
暄接过五条猫猫,在猫猫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超级可爱啊,我很喜欢。”
小朋友突然红了脸,通红的那种。他似乎想要抬起手,但又强迫自己放下了。
他磕巴了一下,忽然说道:“不行,暄以后不能这样对它!你见到它也要像见到老子一样恭恭敬敬!”
可恶啊,这是跟老子共感的啊!
猫崽红着耳朵忿忿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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