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衣与药片(2 / 2)
抬起了眼睛,温和而平稳地看着中年女人的脸,似乎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徐晓梦是我室友,在大学的时候未婚先孕自杀了,我们明明约好一起考药师资格证的。”女人低声说,“你为什么穿着她的裙子。”
“你又为什么来问怀孕的事情?”她问道,“有人骗你么,有人逼你生子么?”
少女伸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她已经不难受了。”少女轻声说,“你到今天也在努力挽救其他女孩子的人生。”
“谢谢你。”她安静地说,低下了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然后她敛起了眼睛,抬起了头,消失在了混合着各种药水和消毒剂气味的走廊的尽头。
“草,我感觉我理解了死人衣的意义。”
“他们永远陪着你,只要你心里还有他们。”有人忍不住说,“是这样的么?”
卢菀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嗯,”她点了点头,“有些人还没有死,因为有人替他们活着,连同他们的份一起活着。”
“所以我们会穿上他们的衣服,替他们守望着最放不下他们的人。”她轻声说,走向了温暖的春日暖阳,“代表着逝者会永远庇护生者,送他们走向未来,把他们送到更光明更幸福的路上去。”
卢菀笑了笑,轻轻地整理了一下领口,“所以我们虽然有官服,但是那是逢年过节穿的,平时工作的时候还是要穿死人衣,因为也不知道世人恐惧无比的鬼,是不是有人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
“因此逝者不死,生者安康。”少女轻声说。
莫愁前路无知己,因为我们会代表死去的人,将生人送到有阳光的地方去。
而这件死人衣,就是他们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热爱的信物,我们对这样的信赖只有诚惶诚恐的份,怎么会觉得晦气呢。
直播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有点想我奶奶了。”有人说,“我上周参加了她的葬礼,如果有人穿着她的衣服来看我,大概走夜路都不会害怕了。”
“只要你还记得你奶奶,她就没有彻底死去。”有人劝慰道。
“所以虽然吃激素把胎儿吃死这种事警察都管不到,up也要坚持为他们伸冤么?”
“不如说警察管不到的地方,才需要up吧。”
卢菀看了看屏幕,那淡淡的秽似乎隐没了,她想起自己询问那个青年如果有人问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办,毕竟他们是属于世界阴影的一侧的,很多事对于生人来说就是晦气的。
“会不会反而被认为是不干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实话就好了。”韩信轻描淡写地说,“其实生人也没那么可怕了,我们都是靠着别人扶持才勉强活下去的不是么?”
“人与我一分,我与人三分。”他说道,“哪有那么多真心喂狗的,更何况你已经死了,也不会再死一次了,更不用害怕了。”
少女在一边坐了下来,用螺丝刀打开了一个猫罐头,“但是跟着你的猫属于一颗真心全喂了狗了,看来猫的天敌果然是狗,要不是我的话,它们估计这辈子罐头连想都不要想。”
青年也摸出了一个罐头,用螺丝刀试着比划了一下,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打开了,“如果要我说,我在我短暂的人生和之后的两千年里,最深刻的感悟是什么。”
“所以是什么?”卢菀抬起了眼睛,认真地听着,甚至准备做一下笔记。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他将猫罐头放在了地上,猫咪靠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摸着猫敏感的耳朵,在手里把玩着,“真的。”
“一旦不把人想的那么坏,感觉一切工作都好做起来了。”他信口开河道,“加班也好,遇到抽象人也好,想想还是为了那么多的好人在上班的。”
“就一切都好起来了。”他虚空画了个圈,语焉不详地形容道,“世界上的确还是好人多的,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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