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3)
沈吟洲全然没管晏旭的冷嘲热讽,只听到了“远远看一眼”。
远远看一眼也不错。
沈吟洲数着日子期盼着,每日就坐在良室门口望着通向宫门的路。
终于有一天,震天的马蹄进了镐都,染血的神武军旗帜比金日更耀眼。本就繁华的镐都自神武军入城门那一刻开始愈渐沸腾,傅濯快步走在山河殿中,附于晏无拘耳旁道:“陛下,神武军进都城了。”
“好。”晏无拘大喜,对满朝文武道:“孤的大将军回来了,你们说,这次孤要赏他们些什么?”
百官之中不乏晏旭和梁肃的拥趸,此时纷纷谏言,无非都是些加官进爵的话。
宫门口,梁梦川解了佩剑下马,没来得及褪去一身金甲,手提一个黑布包裹的透出斑驳水迹的东西,意气风发跟在梁肃身旁直入山河殿。
殿中众人已是等待良久,听到远远传来的步履声,不由得向外张望。晏无拘从金銮座上起身相迎,一套明君贤臣的把戏拿捏得恰到好处。
未到晏无拘身前,梁肃已然遥遥跪下:“陛下。”
梁梦川跟在他身后亦跪下。
晏无拘满面喜色:“大将军免礼。大将军此番有功,孤要重重赏你。”
梁肃谢恩,拱手道:“谢陛下恩典。梦川此番亦带回一个礼物,要献给陛下。”
十七岁的梁梦川面容还有少年英气,沙场磨砺的这几年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丝桀骜狂悖,他笑着解开手中黑布包裹,从里面滚出一顶圆滚滚的血色头颅。满朝文武有见之色变者,掩面不忍卒看。
梁梦川未觉,意兴勃发道:“这是赵国敌将赵赞的头颅,石鼓山一战我砍下他的脑袋,用被折断的赵国军旗包裹,特来献给陛下。”
他展开黑布,黑色底纹上绣着一个红色的“赵”字,尽是干涸血迹,这是赵国的军旗。
晏无拘盯着头颅与军旗看了片刻,抚掌放声大笑:“好好,好孩子。世人都说他赵国赵赞为杀神,善用奇兵,屡战屡胜,如今还不是折在我神武军手中。梦川,你不愧是我商国儿郎,也不愧是你梁家儿郎。若这世上能有担起‘杀神’这个名号的人,孤觉得,当属你父亲与你。”
晏无拘把手放在梁梦川肩头拍了拍,一甩衣袖:“来人,孤今日就要用大名鼎鼎的赵赞的头颅做酒器,同众卿共享。”
听到晏无拘的话,朝中有面不改色者,也有惶惑不安的臣子,却没一人敢多言。
“陛下,”一直立于金銮座旁的傅濯率先开了口,淡淡道:“大将军与梁小将军一路劳顿,还未来得及休息,不如让将军先回府,稍晚一些再为他们接风洗尘。”
大殿内忽然安静,只有傅濯的余音,晏无拘却没因傅濯的打断而扫兴生气,反而想了想道:“常侍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大将军就先回府稍作休整。”
梁梦川看了一眼立于上首的傅濯,与梁肃一道退出山河殿。
一出殿门,还没有走远,他就迫不及待开口:“陛下还是那般信任傅濯,他究竟……”
梁肃侧目看了一眼梁梦川,不怒自威:“管好你的嘴巴。”
梁梦川上前一步:“我只是不喜欢看见陛下被可能是奸佞的人蒙骗。”
“陛下是天子,”梁肃掷地有声道:“天子,不会被任何人蒙骗。”
梁梦川:“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傅濯处处对我们……”
梁肃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陛下倚重梁家,我们该做的就是打好仗,为陛下分忧。”梁梦川虽有不服气,却也不再说话。
洗尘宴的宫帖传遍了整个含章宫,筵席从山河殿摆到留吾池,绵延数十里,足见晏无拘对梁家父子的重视。
甚至连正在被拘禁的晏错都接到了宫帖,宫帖中特意写明,念及他与梁梦川自幼的情谊,此次泗水大捷梁梦川还朝,恩许他参加洗尘宴。
宫帖在晏错手中晃了三下,嗤笑两声,被丢到一旁:“怎么?难道我很希望梁梦川凯旋吗?我和他玩得很好吗?”
元青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两声以作提醒:“殿下,勿贪口舌之快。”
晏错:“元青,干脆你代替我去好了。”
元青:“不可,这是两年多来陛下第一次恩准殿下出良室,必然有他的用意。”
“我知道,”晏错:“他的用意就是恶心我。”
元青:“殿下!”
晏错:“没关系,我也可以恶心他。”
元青:“!!”
拿着抹布的沈吟洲对晏错的语出惊人早就习惯,面不改色地说:“胳膊抬一下我要擦桌子。”
晏错抬起胳膊,看向沈吟洲,认真道:“好吧被你猜对了,没错,我和他之间就是这么单纯的互相恶心的父子关系。”
沈吟洲:“……我没猜。”
晏错微笑轻摇头:“不要否认,孟子曾曰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这件事孟子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沈吟洲一边沉默着擦桌子,一边用余光看向随意搁在一旁的宫帖,心里有些许艳羡晏错能有机会参加这场洗尘宴。
晏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难得心不在焉的干活,用一根手指压住了沈吟洲手下的抹布一角,沈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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