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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等闲再识故人面(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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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钰南风入春的模样,“今这儿一场打得比在雍州时还漂亮,怪得我昨晚做梦,梦见了曹不兴的鹰,原来是‘赢’。”

媞祯笑着就他的手跳下,那头显瑀听了这话,倒作起了一番嗔怪,“合着殿下心里一开始就盼我输,这口气我可记得了。”

温钰眉眼弯弯,回身向管彤递句话,“去取十两金子给他,全当我替姐姐掌钱告罪了。”

那人一听,急忙揖手拜退了温钰的赏赐,“方才说是赢者赏金十两,鄙人未曾赢过姑娘,不敢领赏。”

温钰声音淡淡,“只要是玩得尽兴,你便受得起这赏赐。”

他眼睛有些眯着,十分不屑领受这恩赐,直到大鸿胪少卿袁中贯的呵斥提醒到耳旁,“还不快告谢济阴王的赏赐,快!”

到底咬了咬唇,很快答道:“草民孟献城拜谢殿下赏赐。”

这个陌生的名字和熟悉的脸不禁让媞祯侃侃一番,“孟献城?”

袁中贯愈加低头,神色极其谦卑,“是,他叫孟献城,是臣府邸里养的幕僚,刚到长安不久,所以礼数还未周全,还望殿下、王妃恕罪。”

一字一句拍打在耳畔,就仿佛那幅画像在眼前一帧一帧盘旋。

媞祯心里暗潮汹涌,明面上仍旧笑了一笑,“打了这些回的球,头次在孟公子身上吃瘪,待来日我精进些,咱们再决次胜负如何?”

孟献城笑容慢慢转换,从心无尘埃变成了窃喜。

媞祯却沉重的收了口气,她怎知道他那表皮下掩盖的什么鬼怪,她算尽了阙氏的性命,却理不顺心头的疙瘩。

这些天,一桩又一桩的心事,仿佛她身处于漩涡之中,方向始终未明。邹忌平的现身、莫名传颂的歌谣,还有死而复生的齐骁……

从前是人为鱼肉,她为刀俎,到了如今,也换成她腹背受敌的时候。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总得一步一步慢慢看。

那厢袁中贯跟孟献城告辞后,沿着鹅卵石铺道向东林路去,见离得远了,袁中惯才开口,“你方才太莽撞了,济阴王是什么人,你往他身上撞,沾了腥,小心皇帝连同我也忌惮,以后可得小心谨慎。”

听到这个名字,孟献城也不耐烦,“我只当是来游玩,哪知那是济阴王的女人,平日采花折枝还忌讳姑娘是谁?”

他回想起方才那一番明艳动人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瘙痒难耐,就像是被一只长满绒毛的手撩进了心口,酥酥麻麻的。

林间的燕子打着旋儿飞,叽叽喳喳哼叫个不停,方穿过一道凌霄花长廊,丝竹管弦的音鸣却越来越近。

孟献城一时奇道,“今日是怎么来,有打球的,有唱曲的,这么热闹?”

袁中贯想了一阵,哦了声,“王家和杜家的正为王氏女册封济阴王宝林一事祝贺呢。”

孟献城满腔子调侃的口吻,“这济阴王真是喜事连连呐,一口气娶了两个。”

袁中贯连连阵笑,“侍中王弥是陛下的亲信,其妹又嫁于骠骑将军杜重诲为妻,如今陛下亲赐王氏女进济阴王府,这是什么心思公子应该知道。”

孟献城深以为然,早知这济阴王年少坎坷,如今也是做小伏低才得了个命活,心里十足十不待见他这懦弱行径,非要往好里夸,不过就是长相俊俏的小白脸,所以才被当今皇帝抵着脖子往府里塞刀子。

只窥他脸上藏着的怒气,袁中贯更溜圆了眼睛,本本分分跟在他身后走,直到他又指了个人问他,“那是谁?”

袁中惯一望,少女一袭淡蓝色的罗纱浮光裙,缠枝花鹊的绣花带着金银色的细闪,头上除了一支银花垂枝珍珠步摇外,大都是鹅黄渐绿的绢花修饰着,像是一抹误入夏日的春风。

“她是杜重诲之女杜殷珠。”

孟羡城长眸微睐,俊色的脸庞上忽然微蕴着笑意,正是回去的那一幕,殷珠好似发现了他们的窥探,眼波徐徐转来,一时间四目相对。

树斜满藤的回廊,无数朵橘红色的花朵修饰着那人清秀的脸,仿佛一颗剥了壳的荔枝,似雪白皙的面孔咬了一张婴红的小嘴,眸色中流露出秋水盈盈的眼波,极像是从江南诸暨里走出的名门闺秀。

虽是纯然美丽,但与之方才的惊艳一比,就显得格外淡若无存。

殷珠面上矜持,却默默看他良久,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看她这样胆大,孟献城一时起了玩心,隔空对她揖了一礼。

果然殷珠被他举动吓呆了,一惊之下不免花容失色,像是被雾霭沉沉后的金光晃了眼睛,足足愣了一刻。

刚醒神抬起左脚迈开步子,右脚就不听使唤得交叉过去,整个人“砰”的一声以头抢地嗑在地上,吓得身边的兰茵慌忙趴了下来。

一时羞愤将殷珠的脸染的煞红,急忙就着手扶起兰茵站起来,咬住唇,重新低下头,余光见他还在看,立刻拍拍土迅速拉着人跑远了。

袁中贯不觉抵住嘴角的笑声,“以为大家闺秀都是端庄贤淑的作态,没想到忽然就这样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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