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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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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割掉腐肉,清理创口后,伤口再度溃烂,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撑到伤口第二次溃烂的时候吗?

姬萦呆在原地,心乱如麻地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徐夙隐。

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昨天徐夙隐对她说的话,“不要为我悲伤”。是否那时候,他就对今日的事情隐约有了预感?

徐夙隐的伤口依然暴露在空气中,姬萦驱动着不知所措的身体动了起来,她打了清水回来,用江无源之前送来的干净面巾擦拭他身上的血迹。她握着石刀,想要学着曾经目睹的那样,将少年胸前的腐肉切割下来,但石刀变换了几次位置,都没能真正靠近少年的伤口。

许久后,姬萦放下了石刀。

少女稚气未脱的脸上露着罕见的颓败和绝望。

她知道粗糙的石刀拿来掏掏鱼肚还行,但要想割下病人身上的腐肉,无异于痴人说梦。她想要尝试,是因为除此以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她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了。

为什么上天总是这么残忍?

难道要剥夺她所有的一切才肯罢休吗?

“别哭……”

姬萦猛地抬起头。

在雾一般朦胧摇曳的视野中,少年不知何时醒来了,正虚弱地看着她。他似乎想用微笑来安慰姬萦,但扬起的唇角不过片刻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少年的眼神一如初见时淡然清冷,只是看着姬萦时,似有一层波光潋滟。

“死生有命,谁也做不了主……这是你告诉我的。”

他微弱的声音,像琴弦断裂之前最后的绝唱,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澈动听,让姬萦的眼泪夺眶而出。

姬萦不忍看他,不能再看他,把头用力埋进被褥,也把压抑的抽泣锁进被褥。

那只曾为她挽过发,也为她烹过羹汤的手,像蒲公英轻巧而温暖的种子,在她头上温柔地停了一下。

只有一下。

“不必为我忧心……我不愿……”

少年声音渐低,归于寂静。

他的手,从半空跌落。

少年再度失去了意识。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未完全离开。

姬萦挣扎着想要不哭,但眼泪还是不断涌了上来,从克制的呜咽最终到束手无策的嚎啕大哭,像一场由小到大的暴雨,大雨中满是她对命运的愤怒和悲痛。

有那么一刻,她好像接受了不断将事物从她身边剥离出去的命运,好像就要和千千万万个寻常的人一样,在那蛮不讲理的命运面前引颈就戮,束手待毙。

但她最终还是停住了眼泪。

当她抱着少年的身体和小木匣走出木屋时,脸上是干的,只有眼眶残留着红肿。

大地铺着月光皎洁的银纱,空旷的苍穹变得像大海一样幽深静谧。

姬萦将少年和木匣放到安全的地方,点燃了那间她生活近一年的小木屋,点燃了溪畔的树林,也点燃了满手伤痕换来的即将完工的荨麻长绳。

火光冲天的树林围绕着烧燃的木屋,而在树林之外,一条用鹅卵石、泥土、巨石组成的矮墙,将越燃越烈的火焰牢牢包裹其中。姬萦蹒跚着、趔趄着、摇摇晃晃地,用一双布满大小伤痕的手,抱着一块重量超过她数倍的巨石,走到最后的缺口前。

轰然一声巨响,比她还要高的石块落下,火焰被她阻断在矮墙之内。

矮墙内的烈焰贯穿漆黑的长夜,红焰焰的光将夜空照得如同正在经历一场最盛大的火烧云。

只要江无源身处百里之内,就一定能看到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夜风夹杂着炙热的火光扑面而来,烈风吹走了她的发带,过腰的长发得到自由,在风中狂乱舞动。空气中隐有烧焦的臭味,她坐在远处,让失去意识的少年靠在身上,怔怔地看着热气在酷烈的火光中蒸腾。

许多她从未见过的鸟类从着火的林中振翅飞走,而那些野兔游蛇,则从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中慌乱钻出。

火仍在燃烧,风不曾停息。

穿着南亭处服饰的江无源出现在她身后。

姬萦知道是他,所以并未回身。

江无源一步一步走到姬萦面前,哑口无言地看着她,以及靠在她身上的少年。

他的长刀已经出鞘,刀尖在闪烁的火光中闪耀着冷光。

“……我说过,要是试图联系外界,你会没命。”江无源哑声说。

刀已横在少女细瘦的脖颈上,她还是不为所动。

她的神情有种淬炼之后的坚毅,鲜血似的火光融进少女眼底,就像她本身的灵魂之火。

“即便这么做,也可能救不了他。你不后悔吗?”江无源说。

热风吹拂着姬萦的长发,让她想起少年最后抚摸的那一下。

“我只知道,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

姬萦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江无源的眼睛。

“我不想成为我看不起的人……我明明有过选择。”

她眼中远超成人的勇毅和坚强,就像一支利箭毫无准备地射入江无源的心中,使他惊栗般地想起日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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