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斯叶(一)(1 / 1)
缝隙幽微处升起的恶念,犹如打翻的潘多拉魔盒,里面充斥着难以言表的邪性。离真相越近,越会被震惊到冷汗直冒。杀人诛心,如此而已! 死亡是一场盛大的表演,他并不在乎观众的眼光,就算没有观众,他也会把戏唱到最后。 云麒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放弃的东西——是他的生命…… 麒麟神山上四季都有花开,苏靖鳞于是养成了喝花茶的习惯。秋来层林尽染,泡一杯桂花茶,把秋天的桂花香喝进嘴里,浸入心田。那滋味真是美妙绝伦! 云麒虽然对花茶不太感冒,但他喜欢看苏靖鳞泡茶,看她一双纤纤玉手托着精致小巧的白瓷茶壶,将山泉水缓缓注入琉璃杯,凤凰三点头的技艺优雅而娴熟。 “凤凰三点头”是茶艺道中的一种传统礼仪,既是对茶友的尊重,也是对茶叶的最高敬意。最重要在于轻提手腕,手肘需与手腕平,便能使手腕柔软有余地。 所谓水声三响三轻、水线三粗三细、水流三高三低、壶流三起三落,都是靠柔软手腕来完成。 至于手腕柔软之中还需有控制力,才能达到同响同轻、同粗同细、同高同低、同起同落而显示手法之精到。最终结果才会看到每碗茶汤完全一致。 想当初苏靖鳞跟着娘亲学习这个动作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嘿,那小孩,你过来,”云麒十分臭屁的对着一个小男孩招了招手,像猥琐大叔调戏小姑娘一样抛了个媚眼,贼兮兮地笑道,“过来大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你无不无聊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苏靖鳞朝他扔过去一个野果子,被云麒一把捏在手里,手法精准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冲苏靖鳞做了个鬼脸,咬了一口野果子,酸得哆嗦了一下! “那是我堂弟家的孩子,我娘亲的心尖宠,你可别招惹他!”苏靖鳞瞅着正在和银玥大眼瞪小眼的小屁孩,心道——这小鬼怎么会跑来我这里,难不成他爹娘又丢下这小崽子出门潇洒去了? “而且,你让他管你叫哥哥的话,”苏靖鳞别有意味地看着云麒,讪笑道,“咱两就不是一个辈分了!” 云麒打了个哈欠,杵着下巴骨看着苏靖鳞,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像一只餍足的大猫。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个玩笑话,口头上占个便宜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白虎星,本是天生的煞星,注定孤独一生。万物相生相克,只有他,无法相生,只有相克……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一个人? 多么不公平啊! 只是云麒天生就是个乐天派,凡事都能往好处想,从不把这些闹心吧啦的宿命啊,天机啊当回事。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生也许没有圆满的幸福,但可以拥有知足的快乐。 一个总是消耗自己的人,一定不会过得快乐。就算拥有一切,也会觉得不够,一点小事就能很轻易地影响他的心情。而总是被情绪影响,不能控制自己的人,是不会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抽身出局,研究局势,更不会深谋远虑的。 因为对他来说,眼前的事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已经足够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焦虑会慢慢消磨一个人的精气神,值到让人心灰意冷,失去感知幸福和快乐的能力。 安于当下,即使身居陋室,也能看见“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诗意。即使穷困潦倒,也须如颜回在箪食瓢饮,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古语有云:“知足者,贫贱亦乐;不知足者,富贵亦忧。” 心有知足,安于当下,方有归处之感。更何况,他还有苏靖鳞! 他们曾约定,要在某个夏日,去海边看看晚霞。永远可以相信那些足够广大的事物,就像相信自己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姑姑你瞧,那边有只大鸟飞过来了,好漂亮啊!”软软糯糯的童声打断了苏靖鳞和云麒的思绪,顺着阿炫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只朱红色的大鸟飞了过来,像一团正在燃烧的会移动的火焰。 “四尾朱雀,三尾凤凰。”苏靖鳞盯着大鸟的尾巴,突然站了起来,急冲冲地跑进了屋子里。 云麒和阿炫继续大眼瞪小眼,看着苏靖鳞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一刻,大鸟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摆着茶台的桌子上。大鸟收起翅膀,哀鸣一声,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云麒和阿炫。 “这家伙好像有点不对劲。”阿炫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想去触碰那火焰一般的羽毛。 “别碰!”云麒立刻拉住了阿炫的小手,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鸟身上有伤,神智也不太清醒了,受伤的神兽警惕性太高,贸然触碰很可能会被误伤。 果然,大鸟很快就撑不住了,摇晃着在错愕中倒地不起,眼睛依然充满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两人。 云麒知道,每只神鸟的身体都很特殊,虽然伤口明显有毒瘴残留,而且只有净化之力,才能克制这种力量。但是凤凰的话,本身就有涅槃重生的机会,所以又被称为不死鸟。 生命的可贵之处,在于不可复制,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云麒曾经很不能理解那些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不好吗? 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了! 就算要尝尽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他也是愿意的。不管怎么说,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只有活着,才能真真切切去感受这一切,才能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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