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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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虽然身居高位,却不怎麽关注这些事,还是仔细回了一下才道:「一万四千斤?」
这是大行皇帝与她闲聊时说起的,贡茶似乎就是以这个数字为限,再不可多。
其中连赏赐,祭祀,户部,南京所用都包含其中。
朱翊钧却摇了摇头:「娘亲,去岁,足足有八万斤。」
李贵妃愕然:「八万斤?宫中如何用得了这麽多!?」
朱翊钧叹了口气:「娘亲,太祖洪武年间,茶叶的贡额不过四千馀斤,太祖『以其劳民』,便置茶户五百家,免其劳役,专事生产,也即是所谓官园官焙。」
「但除了这些官园官焙之外,余者各省园户自行生产,再以每斤六分银折征入内库。」
「皇考在时,虽定额一万四千斤,但以光禄司的帐目而言,内库用茶实则年年增多,到了去年,一年就已经到了八万斤!」
「这多出来的六万多斤,可是实打实的三万六千两白银!」
朱翊钧朝身后的宫人太监看了一眼。
李贵妃不是愚不可及之人,立刻明白了,这是宫里的人没少从中拿好处。
多损耗的茶叶,一人分润些,就多出来数倍。
她默然片刻才道:「难怪内帑一直缺银子。」
李贵妃没提彻查这事,总不能什麽都查吧,万一真查出什麽呢?
她能说出我朝官吏以贪污为生,自然不会对太监抱有什麽期望。
只是,她没想到数字这麽夸张!
宫女太监们拿两成,甚至三成,她都认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家拿两成!
一个贡茶就有三万六千两的水分,那麽金花丶钱钞丶粟丶帛丶茶丶蜡丶颜料呢?
每年入内帑上百万两可都是耗得乾乾净净!
朱翊钧点了点头:「娘亲,非止如此,这只是暗着来的。」
「还有明着来的,文渊阁中的各类字画,孤本,如今恐怕有一半都换成假货了。」
「胆子大些的,乾脆就直接盗走了。」
他馀光瞥了一眼冯保。
现代那副典藏在故宫博物馆的珍品《清明上河图》,可还盖着这位冯大璫的私印呢。
上面明目张胆写着「虽隋珠合璧,不足云贵,诚希世之珍欤,宜珍藏之」这等话语,可见猖獗到了什麽地步。
李贵妃愈发沉默,这才知道这个家不好当。
朱翊钧趁热打铁:「这样下去,娘亲就算硬压着户部,年年给内帑送银子,也不够下面的人分的,咱们还落了个恶人的名声。」
「娘亲,户部截用内帑财源之事,孩儿稍后再说,只说娘亲欲要充盈内帑,当真是该节流了。」
他语气缓缓,循循善诱。
但李贵妃突然反应过来一事,她疑惑开口问道:「我儿怎麽知道这些事。」
她皱紧了眉头:「是谁私下嚼宫里的舌根?」
这些事连她都不知道,怎麽自己不晓事的儿子反而门清?
方才提及的廷议争论丶茶法,盗书,涉及到户部丶光禄寺丶内廷方方面面,可不想谁会随口提及的。
难道是高拱……
李贵妃生怕是外臣蛊惑自家儿子,派来做说客。
朱翊钧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是不慌不忙,表情坚定地摇了摇头:「娘亲,《易经》有云,君不密则失臣,孩儿既然为君,受了臣下信任,万不能『不密』,娘亲所问,请恕孩儿不能答。」
要真学霸王,说上一句「此乃左司马曹无伤之言」,那才是脑子秀逗了。
为上者,就应该能顶事。
李贵妃表情立刻阴沉了下去。
朱翊钧见李贵妃脸色不太好,却丝毫没退缩。
他紧紧拽住李贵妃手,一字一顿言辞恳切道:「母妃,孤,是大明朝新君。」
李贵妃眼神一凝。
自家儿子的反应,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恍惚间,那个带着哭腔认错,怯懦柔弱的儿子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外柔内刚,语气坚定的大明新君。
她此前只是觉得,自家儿子,逐渐变得睿智从容,仁孝颖悟,令她欣慰。
如今却猛然惊觉,内廷的太监,外面那些臣工,见了这副情状的新君,会是什麽反应态度。
这就是人心归附?这就是众望所归?
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摸有了班底忠臣,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儿子要是不成器,她心急,如今儿子突然懂事了,心情也还是复杂万分。
她突然体会到了一些,陈皇后眼睁睁看着她母仪后宫的感受。
心思百转,思虑良久,李贵妃总归还是没被权势腌入味,她最后还是缓和了神色,乾脆略过此事:「我儿真是长大了。」
朱翊钧松了口气。
他未尝没有以此试探的意思,也是给李贵妃打预防针。
要是尝到权力的滋味,一发不可收拾,那局面就难了,还好,看现在这样子,还是能拎得清。
见李贵妃缓和了态度,他立马讨好地抓紧李贵妃的手:「娘亲,孩儿长大了,才能更好侍奉您。」
李贵妃看着撒娇的儿子,无奈地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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