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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兔死狐悲,涉艰履危(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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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婉拒了楚王府的邀请。

滚滚长江东逝水。

想要祭奠亲友,隔着阴阳对酌一番,再没有长江边上合适了。

栗在庭斟了一杯酒,随意地抛洒在江中。

旋即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隔空遥举,一饮而尽。

他已经在此处吹了半个时辰的江风,一壶酒见了底,脸上已经有些微醺。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若是要祭张楚城,何不去仵房当面对酌,反倒独自跑到江边来?」

栗在庭回过头,见冯时雨拎了一壶酒,高高举起,朝他示意。

前者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放人过来。

他伸手将冠取下,放在了身旁的地上,头也不回:「他们事情做得太狠了,临湘县内十馀焦尸,根本辨识不得。」

「与其靠衣着盲人摸象祭错了人,不如赠饮江海,寄托哀思。」

言语之间,显然是已经去按察司的仵房见过张楚城了。

只可惜,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认出。

他那位同科同道,只下来地方一趟,不意竟落得这个下场。

冯时雨走上前,取下冠,放在二人之间,与栗在庭的放在一块。

而后缓缓开口道:「我比张厘卿后到湖广,本想着同科一场,等他回京之前途径武昌,要与他见上一面,听听他巡按湖广的心得。」

「没想到……唉。」

冯时雨丶栗在庭丶张楚城三人都是隆庆二年高中,乃是同科进士。

甚至在会试之前,都在一个会馆备考,交情自然是有的。

只不过后两人在高中之后,又同在高仪门下受课,情义要更为深厚。

冯时雨斟了一杯酒,叹息道:「不过身份难辨的话,恐怕难以落叶归根了。」

临湘县一案的尸体一直未处理,除了等着钦差来查案之外,也有这层原因在。

总不能让家人估摸着认领吧?

栗在庭摇了摇头:「临行前中枢便有预料,陛下特意嘱咐我,说是如果不便落叶归根,便将其带回京城,安葬在八宝山,享朝廷公祀。」

冯时雨颔首,对此也不算太过意外。

因公牺牲,追封丶祭祀,朝廷向来不会吝啬。

两人沉默一时。

不约而同给自己倒上一杯,轻轻碰了碰。

栗在庭再度开口道:「听闻你在湖广做得还不错,拨款修缮堤坝丶组织人手抢救稻苗丶为受灾百姓布粥施衣,一路上都有百姓在称赞你。」

「看来施政地方比科道,更磨炼人。」

湖广大案之后,布政使无心政事,却又恰逢大水。

路上便听闻,便是这位同科,推着陈瑞做了点实事,好歹没真的酿成灾情。

冯时雨闻言,并没有得意,反而苦笑一声:「被贬谪到湖广时,也曾失意愤懑,昏天黑地。」

「但亲眼见到百姓流离失所,心中哪能没有一点触动。」

「这样看来,陛下对我的呵斥,反倒是一针见血。」

他是南直隶出身。

当初慈庆宫大火后,胡涍被论死,冯时雨接连数次上奏,请求皇帝稍加宽宥。

直到胡涍被处斩的前几天,他还封驳了皇帝的圣旨。

由此惹得皇帝大怒,一通呵斥,将他贬到了湖广。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只是个四品参议了——言官出任地方,三品之位才是常态。

想到这里,冯时雨嘴角的苦笑,愈发浓厚。

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小口抿了抿。

他忽然想起什麽,开口提醒道:「今日海瑞打落三司主官的乌纱帽,三司同僚的抵触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即便事后提拔了徐学谟作为布政使,稍作安抚,恐怕,也不足以平息。」

谁也不喜欢这种生死操于人手的感觉,更何况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地方官。

若是钦差只是来走个过场,捞点好处,大家还能维持表面的和气。

但要是这样不留情面,那地方官使绊子,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也不需要正面对抗钦差,只需要非暴力不合作,就足够让人投鼠忌器了。

江风吹过,扬起栗在庭的衣袍。

他侧过头,看向冯时雨:「所以,化之是来作说客了?」

「想让我等知难而退?还是让我等见好就收?」

栗在庭自然明白冯时雨的意思。

地方官吏想使绊子的手段太多了,别的不说,光是修堤坝这件事,真要按流程走……

直白来说,此前若非冯时雨做主,不合规矩地挪用了罚脏银修缮,那恐怕早就毁堤淹田,酿成大灾了。

恰恰这种事,还根本没办法追究谁——大家都是按规矩办事。

毕竟不是陈瑞这种主官,中层官吏,隐于整个体系中,甚至都不会被注意到,想发作都无能为力。

官场上下一旦形成共识,用糜烂一方来胁迫,钦差还真没什麽办法。

而说起此事的冯时雨,究竟是什麽立场,就不得不让栗在庭警惕了。

前者摇了摇头:「应凤戒备过甚了,我只是劝你,速战速决!」

「拖得太久,就怕夹在中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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