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绝逾参辰(1 / 5)
骆府门外的风雨依稀可见,如铅阴云密布在广州府沉重的天幕中,而远处飘摇不定的天际不时起伏攒动着金龙银蛇,雷声阵阵,连日来不曾停歇的暴雨已然成灾,却丝毫染不到面前白袍公子儒雅的面庞。
随着人影落定,红花会此行一共来了七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恰好是这座府门容纳的极限,不过还是让人察觉到略微的拥挤,就好像东道主此刻微妙的耐心。
“骆老英雄恕晚辈冒昧,但金盆洗手一事,还请再三思量。”
陈家洛颇有深意地看着台,随后收拢折扇纳入袖中,干净利落地深施一礼,姿态光风霁月无可指摘。
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这里是带有目的,就和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但没有几人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为名利而来——他们只是隐约感觉到,陈家洛和他们不一样。
江湖之中争名夺利的事情太多了,譬如周隆大张旗鼓地喧赫镖局名声,比如青旗帮一马当先的标新立异,又比如江闻自带乐队的弦歌不辍,这都是规则允许范围内的张扬。
但陈家洛踏雨而来的举动、公然求亲的言辞,都属于在江湖屡见不鲜的张扬跋扈之,披了一层委婉含蓄的外衣,举手投足都带着文人特有的欲扬先抑,就彷佛是名门公子故意放低姿态的粗鲁,让这些武林人士感觉颇为受用。
也是因为这样,场中武林人士皆侧目而视,对于他这般突如其来的造访虽然诧异,却偏偏生不出应有的恶感。
没人想到他们会来,更没人想到会是他们。
他们毕竟还是来了。
红花会奉红花老祖为祖师,它作为武林中的一家源起向来颇为神秘,传说早年也只是豪侠于万亭成立的松散组织,义气相投的的成员不时有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举动,不温不火了十几年。
但几个月前,红花会却无由来地声名鹊起。
一夜间,通都大邑几乎连妇孺老幼都知道,有一批功夫卓绝、意气相投的武林人士在湖北红花亭大结义。他们不论年纪老少、门派高低,皆以兄弟相称,出则同车、入则同席,在各地惩治劣绅恶霸主持正义。
寻常百姓听到这些,无非是在茶余饭后有了些新鲜故事品味,但江湖中人却立马警觉了起来。
他们关注的地方在于,直到如今没人知道这些高手到底是谁,也没人知道这些高手为什么聚在一起,更没人知道红花会聚集了这么多的功夫好手,究竟是有什么目的,一切随意得就像是荷塘午后一场暴雨,乱珠入船般理所当然。
而在这些人中,仍要数新任总舵主的来历最为神秘。
前任总舵主于万亭归隐前传位给了陈家洛,没人知道他是凭什么本事能力压群雄,又为何能位次高于一干江湖成名高手之,今日更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张地前驱铺垫。
神秘凝重到了极致,就变成了一种荒唐的不真实,武林人士彷佛是在看着戏台的出将入相,以至于无暇思索其中的异常。
“原来是近来声名鹊起的红花会总舵主,老夫倒是头回见到真人,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表人材。”
骆元通的话题忽然转移,一时间,众人几乎都忘记这是金盆洗手大会。而骆家弟子也干脆搬来一把太师椅,让须发皆白的骆元通好整以暇地坐下去。
“陈总舵主,你今日不让老夫金盆洗手到底是何用意?又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强行进行下去颇为不妥,故而骆元通也平心静气地说道。
“骆老英雄,晚辈惶恐至极,但今日门自然是有理由的。此处人多口杂,不如我们详叙之后再做定夺,今日盛会也择机再开。”
陈家洛的态度依旧十分谦恭,骆元通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
他计划中的金盆洗手大会被打断,全场的风头都被夺走,却也不显气恼,只是和嵩阳派、兴汉帮、青旗帮的掌门对视了一眼,就接着缓缓说道。
“好,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提亲一事,你们于总舵主与我也是旧交,想来应该和你们说起过老夫的规矩。就算于总舵主来不及交代,你们二位总该一清二楚吧——”
骆元通尾音拉长,声浪如虎啸般震动着耳膜,双目勐然睁开肃杀之气滚滚而来,视线越过白袍儒雅的陈家洛,竟然直直看向他身后当先紧随的一俗一道。
这两人看很普通,又很特殊。
左翼道人形容削瘦、面容清癯,发鬓间散落出了些许花白,可漠然表情与一身素色道袍颇显凶相,即便单手捧着名为“翠玉牡丹”的幽谷奇兰,也更像是来问疾吊丧的。
随着寒风吹动,他另一侧的袖管毫无阻碍地舞动,竟是有半截袖子里空空如也。
而右侧之人作富贵员外打扮,年纪约可五十出头,脸笑得喜气洋洋,手捧着沉甸甸的玉座金佛悠然自得,富态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习武的风霜痕迹,唯独他露在外面的人双手太过于颀长柔软,浑然不见一丝赘肉骨隆,此时虽然安放在胸口,却彷佛随时能出现在他想触到的地方。
“说说吧,追魂夺命剑无尘道长!千手如来赵员外!”
骆元通如数家珍地点出对方的名号,而被骤然点名的两人一胖一瘦、表情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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