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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身似西方无量佛(上)(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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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冷雨凄凄,品照还在手足并用地在往高处攀登,只是往日寻常的登山攀岩,在今天进行得格外艰难。

流淌的汗水也让手掌每每湿滑,只差一点就将在峭壁上抓空滑落,他侧过头稍稍往下看去,深知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就将像身下滚落的石子,化为百丈深渊的一滩肉泥。

品照谨记嘱托从没有回头,但他耳畔风声雷声种种怪响都在不断提醒他,身后正上演着一场虚幻离奇宛如幽冥的闹剧,即便他如今充耳不闻,极度活跃的脑电波也会在他眼前幻化出种种场景,折磨着他的精神。

可能是小和尚手脚磨出了血痕与疼痛,以至于肉体上的反馈正影响着他的意志,致使他情绪开始不断起伏,时而感到沮丧消沉,时而又冷汗涔涔,忽然被莫大的紧张急促感所控制。

只有在外人无法照见的角度看去才能发现,品照那种极致中透着癫狂的模样,竟然和骆霜儿的眼神异曲同工。

这种模样非常古怪,就像无数种类的蔓藤在他身体里吸收雨雾,骤然开始生长攀绕,其名为惊惧、忧思、嗔怒、哀愁、渴求、怜乞,都在不断吸收着他的正常情绪,让这个躯体中只剩下种种极端情绪,宛如养蛊般角逐争斗,最终外化于形就是他脸上各形各色咬牙切齿、扭曲怪状的表情模样。

混乱与浮躁还在不断扩散,品照面对着嶙峋刺人的山崖,恨不得用牙齿咬住山壁,他即将混沌一片的思维里,又勐然泛起着无数沉渣,都是过往种种吉光片羽难以忘却的景象。

那一道道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让他甚至觉得这个腐朽的皮囊很快就要被撑爆破裂,身体即将寸寸绽裂成碎布碎肉,让孕育其中、真正主宰的“蔓藤”伸出闪烁邪光的藤条,吸净舔净最后一丝的温热血液……

“品照,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往上爬?!”

随着一声厉叱如霹雳般响起,单手攀缘在佛窟边缘,惊险悬挂着的品照这才如梦初醒。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先前明明挣扎挪动许久,时而艰难爬升时而剧烈下滑,此时竟然没有爬升哪怕一寸的距离,反而差点滑落到崖底,甚至有一头干麂子的手近在迟尺,差一点就要抓住自己的脚踝——只有他周身各处的钻心刻骨的疼痛,仍然有如实质地呈现在他面前。

“江施主!安仁大师!你们终于回来了!”

江闻一道刀光逼退千佛崖上的干麂子,随后伸手将品照拉上安全处,自然而然地回以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微笑。

“对,我们回来时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摆脱追兵,还好你们也坚持到了现在。”

品照惊魂未定地喘息片刻,又欣喜地说道:“既然江施主和安仁大师回来了,那就一定找回女施主了吧?!”

江闻和安仁心虚地扭过头,悄悄看了一眼山脚下的密林。

“呃,算是吧……”

不明所以的品照此时笑得松快:“那就太好了!咱们快点想办法逃离鸡足山阴,就能安全返回悉檀寺了!”

看见品照呈现如此放松,江闻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要高兴太早了,这鸡足山阴进来容易出去难,如今我们都深陷在这‘天开魔国’之中,如果想要安然无恙,恐怕得佛祖降世施以援手了。”

品照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只见他茫然无助地看向安仁上人,但这个皮肤黧黑相貌苍枯的老和尚,也是古井无波地看着他,相顾无言。

“我怀疑鸡足山阴里瘴气遍布,飘荡真菌孢子又有极强的致幻作用,导致我们这些踏足的人都会陷入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否则江某实在是没办法解释,自己发现的真相……”

两人站在佛窟临下遥望,江闻压低声音询问安仁上人,语气里满是冰冷:“上人,你身上遭受的三处剑伤割断要害,掌摧拳打之下连心脉都几乎被震断了,我希望你抬头让我看看,这脖子上的动脉血管是怎么粘合上的……”

面色苍白的安仁上人愕然地缓缓抬起头,只见他脖颈上赫然残留着和江闻一样的伤口,狭长而深刻。

但他没有江闻金刚不坏神功的加持,刻骨伤痕暴露出喉骨惨白,艳粉色血创亦如小孩嘴张大着嘴。可他伤口的涌血已经莫名止住,再搭配他惨白面容的踟蹰,似乎是一具从地府偶然还魂还兀自不知的残尸。

“阿弥陀佛,难怪施主的内伤如此严重,老僧屡屡以为你将油尽灯枯,却还能健步如飞……”

安仁上人也恍然大悟,摩挲着自己脖子上的致命伤痕,可随即又喃喃自语道,“此事虽然蹊跷,但依老僧之见,依旧有可能是寒山功的奇效……”

江闻不置可否地说道:“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毕竟如果我们是在做梦,那么我们如今深陷其中,也根本没办法验证真伪。我也只是从妙宝法王莫名愈合的腰腹伤势,猜测到了其中的蹊跷。”

先前妙宝法王为救品照,曾经跌落尸窖差点伤及腑脏,可如今看来腰腹伤势竟然毫不影响行动,甚至伤口都愈合了不少,就因这样的怪事慢慢浮现出端倪,江闻才隐约察觉不对劲。

凄凄惨惨的白雾飘荡着,宛如无数骨灰从天而降,正在林中漫天飞舞,怪笑着的枯悴鬼影此时又如附骨之蛆出现,怪声于林间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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