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一章 星沉（下）（3 / 4）

不变色。他不愿意看到别人张皇失措，不愿意看到别人哭泣悲伤。

“4叔，咱们吃些东西喝点水歇息1下，如何呢？4叔不累，道蕴都累了。道蕴都有些担心，等4叔病好的时候，道蕴怕是不能跟4叔1起去游山玩水了，太累人了。”谢道韫笑着说道。

谢安咳嗽几声，笑道：“道蕴，太阳快落山了，陪老夫去观赏落日吧。很久没有看落日之景了。你便辛苦些，4叔就看这1回，明日便不用你辛苦陪伴了。好不好？”

谢道韫怎能说不好。

扶着谢安越来越沉重的身子，叔侄2人来到别墅西边的露台上。这里是别墅高处，山景最佳之处。

此刻夕阳西下，1轮春阳正悬在山坳之外的地平线上空。照的山坡上明暗交接，1半金黄，1半黯淡。晚风轻吹，大片的云朵慢慢的遮蔽了夕阳，云镶金边，宛如锦缎1般绚烂。数缕光线从云层之中射下，像是从天国照耀的圣光。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谢安负手站在露台上，晚风吹起他的宽袍和长发，将他的身形周边也笼罩起1道金边。他默默的看着夕阳美景，发出了沉沉的叹息。

“好美的夕阳啊。4叔，我曾见过东海日出，蓬勃绚烂，令人激奋。今日见我东山日落，亦不遑多让。天地造化，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造出无数的美景。当真是令人不得不赞叹流连。只可惜，这美景短暂的很，不过1瞬，太阳便要落山了。然后，便是黑暗。”谢道韫道。

谢道韫看着夕阳，那夕阳确实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下坠，小半截已经落入了起伏的地面之下。这让她心生悲伤。

谢安微笑道：“是，确实很美。也很短暂。夕阳落山之后，便是黑暗。这确实令人唏嘘。可黑暗不是永恒的，明日1早，太阳会再升起来的。美景还会出现的。道蕴。”

“然而，许多人未必能看到了。天下之大，每时每刻都有生死离别之事发生。这1夜过去，不知多少人死去，见不到明日的夕阳了。”谢道韫轻声道。

她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妥，但此刻心神激荡，便说了出来。

谢安笑道：“那又如何？道蕴，毕竟见过了啊。来过了，见过了，那便够了。逝去之人固然不能再见到夕阳，但是后人会见到。就怕，活着的时候什么也没见到过。来过，见过，便心满意足了。”

谢道韫沉吟道：“多谢4叔教诲。4叔说得对，来过了，见过了，那便够了。况且人生苦短，谁都会死。就像这夕阳绚烂，稍纵即逝。但明日又会升起，就像死亡1样，谁知道死亡不是另外1种重生呢？”

“道蕴，你认为人死之后有下1辈子么？呵呵，老夫到不这么认为。人其实活1辈子便够了，最重要的是，这1辈子要活得明白，活得自在。绝大多数人做不到这1点，他们活着是痛苦的，死了才是解脱。哎，老夫其实也做不到。”

谢道韫轻声道：“我还是希望，死亡是另1段重生的开始。因为有情感的羁绊，所以有了牵挂。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成为叔父的侄女儿。陪着叔父游山玩水，享受时光，那该多好。”

谢安呵呵1笑，伸手在谢道韫的手上拍了拍。轻声道：“道蕴，多谢你。”

然后谢安转过头去，1瞬不瞬的看着夕阳。看着它1点点的沉入地平线下，看着晚霞1点点的消失了颜色，直到暮色4合。

“回房吧。老夫累了！”谢安说道。

谢道韫伸手去扶，发现谢安身子僵硬沉重，已经挪不开步了。他的脸色在暮色映照之下已经恢复了惨白之色。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抽离他的身体，剥夺他的生气。

谢道韫忙命人前来，仆役们7手8脚的将谢安扶着下去，回到谢安住处。

谢安躺在床头，烛火下照耀之下，他眼中的神采已经黯淡了下去。

“叔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谢道韫站在床头强忍悲痛，低声问道。

谢安嗫嚅低声道：“倒也没什么话了。老夫要去了……你们不要悲伤，好生过好自己的人生便是。其他的，没什么了。道蕴……可否请你弹奏1首，弹奏1首琴曲，老夫许久没听你弹琴了。老夫想听1曲，听1曲……”

“遵命！”谢道韫低头拭泪，走出内堂，命婢女小翠取来瑶琴，在堂屋之中跪坐。焚香净手之后，谢道韫弹奏起来。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州兮有余，横4海兮焉穷。

思上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琴声堂堂，中正雅和，谢道韫奏唱的正是1曲《云中君》。

“你在芳香的兰汤中沐浴，穿上5彩的衣服，带上杜若花。灵子盘旋起舞神灵仍然附身，他身上不断地放出闪闪神光。你将在寿宫逗留安乐宴享，与太阳和月亮1样放射光芒。乘驾龙车上插5方之帝的旌旗，姑且在人间遨游观览4方。”

“辉煌的云神已经降临，突然间像旋风1样升向云中。

俯览中原，你的目光及于9州之外，横行4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