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与云翥(1 / 2)
“状元糖?这却为什么?”夏以真嚼着糖好奇问。
“这个么,说来便话长了。”秦霄坐稳身子,轻摇着脑袋道:“想当年,我大夏宣宗朝时,曾有一位江南士子天纵奇才,年仅十八岁便高中应天乡试头名解元……”
他话才刚起个头,那厢夏以真就像听出了什么似的,插口道:“好不识羞,你这人不会是在自卖自夸吧?”
秦霄抽唇抖了抖:“姑娘莫要打岔,没听我说是宣宗朝么?那时节是在百余年前可好。”
夏以真哪里信他,哼了一声,继续吃糖,就听他续道:“当此时,那位前辈名满乡里,人人称道,他自己也是意气风发,可惜好景不长,来年春闱不济,竟落第不中,从此便交了霉运,十余年间屡试不第,渐渐沦为笑柄,自己也心灰意懒,闭门谢客,不愿再考了。”
“真没出息!考试考不中而已,竟然自暴自弃,连人也不愿见了。当初我娘年轻时修习一门内功心法,也是阻滞重重,一直没什么进境,可比你们读书难多了,但她坚持不懈,寒暑不断,直到前年方始练成,这才叫做有志者事竟成。”
秦霄只作没听到,不去理她,接着方才的话头道:“忽有一晚,那位前辈睡梦中得见文昌帝君降临,对自己微笑不语,将手一挥,掷出满把脱了壳的花生,纷纷洒落在放有糖碟的书案上,当落尽时,眼前一晃,那些花生突然幻化成一群奔牛急冲而来,他登时惊醒,天明时找人问解。解梦的说,花生落案,应了‘妙笔生花’,奔牛迎冲,则是运势已到,他听了大喜,急忙收拾了赴京赶考,结果连中会元,状元,成就‘三元及第’的佳话,为感谢文昌君托梦,他让家人用糖和花生加米榖,制成脆糖,又轧作牛状,用以祭拜文昌君,所以这糖称为牛轧糖,又叫做状元糖。”
夏以真起初颇有些不屑,到后来竟听得入神了,等他说完,忽然若有所悟:“你买这糖吃,不会是也想讨个彩头,沾沾人家的运气做状元吧?哼,也不知这状元的名号可有多了不起,连制块糖也要争抢?”
“这状元公乃天下文士魁首,科场独占鳌头,国中第一人,在姑娘眼中却是算不得什么?”
“那有什么?像我们习武之人都是拳脚上见真章,动起手来,高下立判,哪像你们,提着笔扭扭捏捏半天,都是白纸黑字一大片,比谁用的墨多么?闷也闷死了。”
秦霄呵笑不语,暗想读书人究竟怎样厉害,你早晚都会知道,当下也不与她辩,探过手去又拿了块糖吃。
夏以真见了,竟生出孩童争食之心,不待口中吃完,便又抓了两块在手里。
秦霄憋不住笑问:“夏姑娘这么急,敢是从前不大吃这糖么?”
“谁说的?小时候我娘常做这糖给我吃。”她不满地一瞪眼,随即俏脸又有些黯然:“不过,后来我渐渐大了,她练武又愈加的勤快,便极少再做这糖,想来也有好几年没吃过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说到后来竟带着几分幽幽的怨气。
秦霄自然听得出,嘴上却仍笑道:“既是如此,那这趟赴京路上,我便时常买与姑娘吃好了。”
这话已带着三分调笑的意味,夏以真微沉的双眸登时一凛,像只发怒的小雌兽,寒然瞪着他。
“刚与你两分好颜色,便不知好歹了是不是?”
“姑娘,在下并无……”
“滚出去!”
“……”
秦霄情知自己一时忘形又惹了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臊眉耷眼地退了出去。
在梆盘上坐好,举目一望,就见前面不远处站着十余名衙役和民壮,似乎拦路设卡的样子。
他清清嗓子,冲车厢内叫了声:“花妹,前头要出镇了,须还得停一停,你坐稳了便好。”
里头却没应声。
秦霄咂咂嘴,不由竟有种心头砰跳之感。
不多时,到那路卡旁,两名身穿红色罩甲的衙役近前一抬手,粗声道:“停车查验,人都给老子下来!”
那车夫收住缰,望了秦霄一眼,赶忙下了车。
秦霄也自跳下来,微笑着走上前拱了拱手:“几位差哥辛苦,辛苦。”
那为首的衙役见他是个读书人,说话倒也客气,便也抱拳还了一礼,缓下声来道:“这位公子要去哪里?车上还有何人?”
“不才是今科举人,进京赴考而已,车内是女眷,还有些随身之物,没什么特别。”
“有没有不是你说,奉本县堂尊之命,凡出入本镇者,不拘是谁,都要严加盘查,不得有误。快把人叫下来,我等要搜车。”
那衙役嘴上说着,却站在那里没动,双眼半眯,盯着秦霄,见他伸手入怀,只道是个有眼色的,要拿些好处出来。
不料对方掏摸了半晌,拿出的却是一张纸。
“莫急,这里有封文书,先请差哥过目瞧瞧。”秦霄笑着将纸向前一递。
那衙役干咳了两声,颇有些不耐,但还是接了过来,垂眼一瞧,赫然见那上面是知县大人亲笔所写的通关文书,其下还盖着县衙的堂印,当即便愣住了。
秦霄忍笑又一拱手:“在下与吴大人也算相识,途经贵县,得蒙眷顾,还请差哥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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