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天堕酒(1 / 3)
大战一触即发。 千军万马自城内杀出,包围了谢兰亭和她带来的五百人,城头乱箭如电,纷纷而下。 谢兰亭此刻,占据了城外一座陡峭而险峻的山峰,俯瞰离泱城。 离泱从地形上看,是一处典型的四战之地,四面平坦,无险可守,唯一能凭恃的就是不远处的天险横碧江。 一旦横碧江失陷,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都城。 它根本不是一个适合定都的地方。 当初选择此地的老皇帝,也只是贪图江东洲的富庶,想要苟安一隅,而不是为了图谋北伐。 然而,就是这样一处易攻难守之地,却能在重兵轰击,烽火流离中,巍然屹立到如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反观绥国曾经北方的都城苍陵,高踞雄关,横跨溱水,地形上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最后却仍是帝王树降旗,将军弃盔甲,仓惶南逃。 “固国,从来不在山川之险”,谢兰亭感叹。 正如胜仗,也从来不在人数之多。 五百名死士今日随她前来,便没打算活着回去。父母家人俱已安顿好,未来将受到青霄营的关照抚恤。 在谢兰亭的指挥下,士兵推动怪石滚木,沿着山坡轰隆隆下落,更有无数机械傀儡搅起烟尘冲天,树木森森间,人影幢幢,仿佛有一支大军在埋伏。 青霄营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铁军,在战场上杀出了声名焰焰。 任何敌人,还未对上他们,便已先自心怯。 然而,绥军心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很快就摒去了游移,悍然无畏地一次次发起了冲锋。 转眼之间,尸骸相连,硬生生在险峰断崖之间,堆出了一条上山之路。 陆凉顶着小皇帝的脸,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大将军,我们要动手吗?” 谢兰亭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等。” “还等什么?”陆凉急了,“再等下去,五百死士就要被杀光了,桓听迟早会发现问题!” “就是要将问题暴露在他面前”,谢兰亭却神色一派淡然,“让他以为我孤立无援,有机会能将我斩杀当场。这样,为了避免兵力的无谓损失,他就不会大举压上,而是单独与我对决。” 陆凉猛地一抖:“如果桓听执意要让大军围攻,将我们活活耗死呢?” “他不会”,谢兰亭语气笃定,“因为他知道,只有至尊才能杀死至尊,绝无可能坐视下属送死。” 陆凉眉头大皱:“将军漏了一点。就算普通人不可能杀死至尊,桓听大可以让他们前赴后继地当炮灰,总归能消耗你气力,增加他的胜算。” “他不会这样做的”,谢兰亭凝视着远方的苍茫河山,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事的结局,“所以他必死无疑。” 陆凉忍不住嘀咕: “看来将军对桓听的人格很有信心……” 他的话音忽然顿住,看见山下鼓声顿消,正在收拢阵型,攻势渐缓。 心中不禁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又被将军说中了吧。 阵前。 “三军退后”,桓听白衣猎猎,像一抹高天孤崖的流云,发出了指令,“由我来与她一战。” “太傅不可!” 绥国军中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瞬间看破了对面的虚实。 他们虽然不能理解谢兰亭怎么敢孤身来此,又有什么图谋,却知道今日是杀死她的最好机会。 当即纷纷出言道: “我等合该一拥而上,围而歼之,她区区一人,难道还能抵挡百万兵不成?” 桓听却是态度坚决:“至尊战动辄天崩地裂,普通人靠近唯有一死。” 属下大声道: “太傅,我们不怕死!” “我绥国将士可以死于沙场,但必须死得其所,而不是死于无谓的牺牲”,桓听语声淡淡,“各位家中都有人在等候,我希望即便身死,你们也能成为家人的骄傲。” 明知是阳谋,他依然选择了一往无前,独自一人立在了天穹下。 “这是我的战场,诸位请退后吧。” 青山上。 谢兰亭正在和陆凉一起收拢死士们的遗骨,以后带回故土安葬。 “多谢成全”,这位素来高傲锋利的大将军,深深向尸骨行了一礼,虔诚已极。 她知道,战争免不了牺牲,便只能竭力将所有损失降到最低。 山下的幻变恰在此刻传入耳中,谢兰亭抬头道: “时机到了。” 这个瞬间,她终于动了,一剑挥出。 青冥之下,唯见一点剑芒如霜横绝长空,浩浩荡荡,声若惊雷,比万壑千山还要高不可攀。 这一剑,所似唯烈火,比肩唯高天。 随着剑锋向前,万丈云海之间,升腾起了张天铺地的凛冽赤焰,霸道而张扬,如同当空的烈日。 那并不是真实的火焰,只是剑意所幻化的灵力场,可是却似山崩地裂而来,让人粉骨碎身,根本无法抵挡。 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卷入火中,肌骨迸裂。 他们即将灰飞烟灭的前一秒,桓听迎着刺目的火光冲天飞起,挡下了这一剑。 谢兰亭在半空中向他走去,凝视片刻,忽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叹:“你来了。” 他一身白衣,素淡无纹饰,只在腰侧别了一竿苍翠的洞箫,箫上青色穗子下缀了一颗纯金的铃铛,算是唯一的亮色。 看起来冷若冰霜,可骨子里流淌的却是炽热火焰,那样强烈的复仇之火,国破家亡之恨,足以让天地都黯淡无光。 赤火般的剑芒被他短暂穿透,又迅速合拢。 桓听也同样沉寂地打量着这位宿敌,如水的深瞳有浪花翻涌:“我来了。” “圣上在此”,谢兰亭定下心神,扣住了陆凉的咽喉,把人甩到前面,“太傅,你想造反吗?” “让他活着出离泱城,是我之过”,桓听神色平淡地扫了一眼「小皇帝」,旋即收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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