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闺怨（1 / 2）

哎呀，你看嘛，当下这些人吃得干干净净，就像啥子都遭洗白咯一样，简直就是个“净光王佛”。西门庆和桂姐连两杯酒都没喝得成，捡了点儿菜，又遭这伙人抢起吃咯。那天硬是把席上嘞椅子都坐烂两张。前头跟到马嘞小厮，不得上切捡点剩嘞来吃，就把门前供养嘞土地公翻过来，拉了一泡热乎乎嘞屎。临到出门嘞时候，孙寡嘴把李家堂屋头供养嘞镀金铜佛，塞到裤腰杆里头；应伯爵推起桂姐亲嘴，把脑壳上嘞金琢针儿搞起耍咯；谢希大把西门庆嘞川扇儿藏起走咯；祝实念跑到桂卿房间头照镜子，顺走了他一面水银镜子。常峙节借西门庆嘞一钱银子，居然写在嫖账上头咯。原来这些人，就只晓得陪到西门庆耍，好不快活哟。有诗为证：“长得漂亮嘞女娃儿像猴子一样勾人，高兴嘞时候来耍一哈儿还是可以嘞。要是死贪不晓得满足，屋头嘞钥匙喊哪个来收嘛？”先不说这些人围到起西门庆喝酒嘞事情。单说玳安骑起马回到家，吴月娘和孟玉楼、潘金莲正在房间头坐起，看到玳安就问：“你去接你家老爷回来没得嘛？”玳安哭得眼睛红红嘞，说：“遭老爷踢咯骂咯才回来嘞。老爷说哪个再去接，回来就要挨骂。”月娘就说：“你看嘛，好没得道理哦，不回来就算咯嘛，咋个还骂小厮嘛。”孟玉楼说：“你踢小厮就算咯嘛，咋个连我们都一起骂起来咯嘛。”潘金莲说：“十个有九个院子头嘞女娃儿都是骚货，和你有啥子情分嘛！常言说得好：船装好多金银财宝，都填不满烟花之地。”潘金莲只晓得说出来，不晓得李娇儿看到玳安从院子头回来，就走到窗户下头悄悄咪咪嘞听。听到潘金莲骂她家头嘞人千骚货万骚货，暗暗嘞把仇记到心头。从这点儿开始，两个人就结仇咯，这个先不说。正所谓：“甜言蜜语三冬都暖，恶言恶语六月都寒。”不说李娇儿和潘金莲结仇嘞事情。单说潘金莲回到房间头，等一哈儿就像过了三年，盼一哈儿就像过了半年。晓得西门庆不得回来，就把两个丫头打发去睡咯，自己跑到花园头去耍，把琴童喊进房间给他酒喝。把小厮灌醉咯，关上房门，脱衣服解裤带，两个人就搞到一堆咯。你看嘛：“一个不管啥子纲常贵贱，一个不分啥子上下高低。一个色胆包天，管啥子丈夫厉害不厉害；一个月心荡漾，不管啥子法律规矩。百花园里头，变成快活嘞地方；主母房间头，变成行乐嘞世界。”

哎呀，西门庆心头嘞气消了些，心也回过来八九分咯。就喊过春梅，把她搂到怀头，问她：“那个婆娘真嘞跟小厮有一腿没得嘛？你说饶咯那个婆娘，我就饶咯她算咯。”那个春梅就开始撒娇发嗲，坐到西门庆怀头，说：“哎呀，爹，你咋个乱说哦！我跟娘天天形影不离，娘咋个可能跟那个小厮有啥子嘛。这个都是别个看我们不顺眼，故意整出这些事情来嘞。爹，你也要有点主见噻，咋个能把这种丑事顶到脑壳上嘛，传出去好听嗦？”几句话把西门庆说得哑口无言，丢了马鞭子。一面喊金莲起来，穿上衣服，吩咐秋菊去看菜，摆桌子喝酒。那个妇人满满嘞倒了一杯酒，双手递上去，跪到地下，等西门庆喝。西门庆吩咐说：“我今天饶了你。我要是不在家嘞时候，你给我洗心革面，早点把门关好，不准你东想西想嘞。我要是晓得你又乱来，不得饶你！”妇人说：“你吩咐嘞，奴晓得咯。”又给西门庆磕了四个头，才坐到起，在旁边陪到起喝酒。潘金莲平常遭西门庆宠得不得了，今天遭这场羞辱弄到身上。正所谓：“做人莫做女人身，一辈子嘞苦乐都由别个说了算。”

哎呀，这个时候西门庆正在金莲嘞房间头喝酒，突然小厮来敲门，说：“前头有吴大舅、吴二舅、傅伙计、女儿、女婿，还有好多亲戚送礼来给你祝寿。”西门庆这才撇下金莲，跑到前头去陪客人。那个时候应伯爵、谢希大这些人都送了人情，院子头李桂姐家头也喊保儿送礼物来。西门庆在前头忙起收人家嘞礼物，发请柬请人，这些就先不说咯。

再说孟玉楼听到金莲遭辱，估到西门庆不在房间头嘞时候，瞒着李娇儿、孙雪娥，跑起去看望金莲。看到金莲睡在床上，就问：“六姐，你到底咋个回事嘛？给我说一下噻。”那个金莲满眼流泪哭起说：“三姐，你看那个小妖精，今天偷偷摸摸嘞唆使男人，把我打咯一顿。我到明天，跟这两个妖精嘞仇结得有海那么深。”玉楼说：“就算你跟她有点啥子矛盾，咋个就把我嘞小厮弄起走咯嘛？六姐，你莫烦恼，未必男人就不听我们说句话嗦？要是明天他不进我房间就算咯，只要他进我房间，等我慢慢嘞劝他。”金莲说：“多谢姐姐费心。”一面喊春梅倒茶来喝。坐起说了一会儿话，玉楼就回自己房间切咯。

到晚上，西门庆因为上房吴大妗子来咯，就跑到玉楼嘞房间头睡觉。玉楼就说：“你莫冤枉咯六姐嘞心，六姐没得这个事情，都是前些天跟李娇儿、孙雪娥两个有言语冲突，平白无故嘞就把我嘞小厮处罚咯。你不问清楚青红皂白，就把她冤枉咯，不是难为她咯嘛！我就替她赌个大咒，要是真有这个事情，大姐姐会不先说嗦？”西门庆说：“我问春梅，她也是这么说嘞。”玉楼说：“她现在在房间头不舒服得很，你不去看哈她嗦？”西门庆说：“我晓得，明天到她房间头切。”当晚就没啥子话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