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德札尔格的狂想(2 / 12)
不挑剔,只要能遵守规矩、勤劳肯干,哪怕汉话一时说得磕磕巴巴,他也给开足工钱。
这就要有人说了,怀疑这些番族的卫生习惯,害怕吃进嘴的东西不干净,尤其是黑大汉,因为肤色、体味的关系,常常被污蔑为不讲卫生,但味美面包店的卫生是不容怀疑的,伙计都带着厨师帽、口罩、手套、围裙,能接触到食物的部份,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叫人无可挑剔。甚至连一些本来存着偏见,新来买地的欧罗巴旅客,见到他们的装束之后,又受了买地气氛的感染,很快也就难以克服对家乡美食的想念,跑来购物了——
这些比较挑剔的旅客,很多都是红圈学者或者高检定人才,他们来到买地之后,必须要适应的,就是这种‘黑白平等,俱为番族’的新理念,这和很多人脑中原本天然的认识,是极大冲突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些人甚至还不得不在崩溃中接受一个新事实,那就是在很多买地百姓的认知中,非但黑白人种,没有尊卑之分,都是来自荒僻之地的外族,甚而很多人认为白人是天生的强盗坏种,比相对勤劳肯干、忠实温顺的黑人百姓还要更加低等哩。
“那只是因为调皮捣蛋、好吃懒做的黑人根本活不到买地,在半路上都被扔进海里了!决不能说白人就比黑人更狡猾懒惰!你们要是去过他们的老家,看到过那些生活在丛林深处,除了采摘香蕉和□□之外什么也不干的黑猴子,就知道谁才是天生的懒汉了!”
瓶子就曾在和这些洋番学者的往来中,好几次听到过他们谈论这个问题,在这件事上,她曾经的家教老师们倒是放下了国家之间的偏见和鄙视,意见空前的统一,“这完全是筛选机制的问题……只是他们的筛选机制更加残酷而已!如果没有曾经用鞭子鞭打到他们骨子里去的那些规矩,教会他们用劳动来换取食宿,他们怎么能像现在这样老实干活?!立刻就会成为不安定的社会因素!”
“怎么能从肤色来判断一个人的禀赋和天性,这完全是一种歧视——就算要歧视,也该有正确的认识,哪怕是算上北方蛮族,怎么着白人也应该排第二,我们的组织性远远超过了黑人,还有南洋的褐色人种,就算是东亚圈其余开化的民族,文明程度也和我们无法比较……”
在展览会后,这些私下的抱怨有了更多的证据,“看吧,我们的艺术品,不比东瀛和高丽的展品独特丰富吗?我们的音乐,我们的油画,我们的建筑设计……无不说明了我们的优越!即便组织性不能和汉人比较,那也不是因为我们的潜能不足,而是领土的丰裕程度有限,支持不了我们的发展!”
“如果我们不能算第二的话,为什么只搞欧罗巴红圈航线?不搞大食、身毒、东瀛、高丽航线?这不就说明了我们的优越吗!至少我们是比这些地方都要优越!”
虽然,彼此间这么讨论的时候,他们大概是遗忘了瓶子这个鞑靼人学生,倒是把自己心底深藏的傲气给完全展现出来了,这也让瓶子见到此刻味美面包店内的景象时,不由得会心一笑:宽敞明亮的面包店一角,德札尔格正满面笑容地和乌味美攀谈着,从他的神态来看,很难想象他曾多么面红耳赤地为欧罗巴的尊严辩护,把黑非洲的民间风气大加针砭,恨不得跳起来踩到泥地里去。
她和一个在面包店的玻璃窗外徘徊不定,渴望地望着陈列品的大食少年擦肩而过,走进店里,语气轻松地和曾经的家教老师们打起了招呼——现在,这些学者早就不需要做家教来换取零花钱了,红圈贸易链已经非常成熟,这样,瓶子作为他们第一批学生,似乎也代表了这些学者刚来买地时的那段深刻记忆,和他们建立起了一种特别的友谊。
虽然不会特地探望邀约,但如果在面包店相逢,他们也会大为欢喜,仔细地问过互相的近况,这一回也是一样,一见到瓶子进来,几个学者就抢着对她说,“鞑靼格格,你来得正好,你的老师德札尔格正在自寻死路,你快来帮我们一起劝劝他——想要改变故乡,有很多办法,他大可不必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
一如瓶子的预料,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如今正在逐渐展开的‘生活标杆’宣传,当然更不存在对合群的焦虑了,这些学者居住在大学城附近,过着优裕的生活,醉心于知识的海洋,标杆对他们简直是毫无约束,沉浸在知识中的他们,本来就全是极少数的怪人,他们的思考逻辑、判断标准都和常人截然不同,经常有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惊人之举。
比如说,瓶子曾经的补习老师德札尔格,这会儿就在向乌味美打听黑非洲的事情,因为,他正准备动身返回欧罗巴老家——并不是在买地待不下去了,恰恰相反,他是割舍了自己蓬勃发展的建筑设计事业,要抽身回老家去做更重要的工作:把买地的道统在欧罗巴传播开来。
德札尔格认为,这个至关重要的工作乏人主持,这是不应该的,同时,因为这工作极致的危险性,他也不可能要求他的相识去做,只能自己出手,德札尔格初步计划,在买地招募一个小组和他一起回程,同时,在沿岸的港口寻找志同道合的人,逐渐增强自己的影响力,随后回到欧罗巴,在法兰西腹地开始传教,如果官方决定镇压他的话,他希望自己能从非洲港口获得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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