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 饿呀 通州.流民们 看了想立刻大吃一……(1 / 4)
饿——蚀骨的饿呀! 天已经亮了, 至少在饥民们看来,已到了起身上路的时候, 衙役老爷们也挥舞着鞭子,敲着锣鼓,开始不客气地叫人起床了。“懒骨头!天都亮一线了还不起来?大中午的还赶路不成?晒不死你!” 老爷们的话是有道理的,天气实在已经颇热了,这会儿吃一口早饭正好上路,而衙役班的人其实起得更早,指挥着执勤的流民们做事:第一,把昨夜用石灰澄清过的河水煮开,至少是稍微加热一下, 这主要取决于昨日流民们捡回多少柴火,也还好天气热了,晚上不用烧火取暖, 新的灌木也生发出来, 柴火还能捡得到, 若不然,大家都只能喝冷冰冰的泥水, 至于说喝下去之后会不会生病,那就完全是听天由命了。 第二,就是蒸窝窝头了,这窝窝头是非常粗粝的, 用的大概是掺了沙子的陈年面粉, 就这样也放得很少,只是勉强地起到一个粘合的作用,把玉米、土豆粉黏在一起,蒸出干巴巴的小窝头来, 一个窝头不过是掌心大小,配上一点儿黄白的米汤——米是肯定没有的,只有一点颜色证明它的存在,而黄色是河水的颜色,石灰有限,必须节省用量,毫无疑问,喝得最干净,吃得最饱的当然是衙役们,至于流民们,能喝上这样的米汤就已经是衙门大发善心啦,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这话倒也的确不假,若是在往年,灾民逃荒,衙门最多也就是视而不见,不落井下石那都算是好的了,如今年这般的景象从未见过:县里主动派人下来询问墒情,在今年歉收,甚至是绝收已成定局的时候,甚至还派人入村点算人数,组织要出门讨生活的百姓们和他们一起走,筹码更是前所未有——只要跟着他们走,就能管饭吃,不一定能吃饱,但绝对饿不死! 这便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了,毕竟今年的旱情来的时机实在不对——它是在春小麦播种之后才开始不下雨的,播种之前还下了一两场雨,让大多数人都心存幻想,把种子给播下去了,便是一场雨也不下了,等到大家确认今年歉收已成定局时,种子粮也都亏损了进去,这让大多数人都处于一个哪怕是要出门乞讨,都没太多粮食上路的窘境之中,因为反复的旱灾,今年连山里的野菜都没有怎么长,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有多少年来在这片大地上多次重复的老路:卖儿鬻女当然是可以的,也有人能卖得出去,但在绝大多数穷乡僻壤,大面上来说,最后,大概还是要开人市。 在这个时候,只要肯管饭,叫他们做什么不成呢?往常对于衙门心怀疑虑,组织的一切活动都不积极参加的农民们,这一次也反常地合作了起来,他们在衙役的驱驰和呵斥之下,携家带口纷纷上路——老人们有许多被留下了,一家里留一个壮劳力照顾他们,他们的活路倒是无妨的,因为到底河水还是有一点的,大多数人逃荒之后,留下来的河水就足够这么十个人灌溉一两分的地了,而衙役们也强迫这些壮劳力全部改种土豆,如此,哪怕是一两分的地,也足够把他们养活到来年——土豆是丰产的,老人们反正吃得也不多,饿不死即可,这个世道,能管一口饭吃,不用为了省粮食把自己吊死,老头老太们还奢求什么呢? 除此之外,孩子们几乎都被带走了,女孩儿们也不例外,或者说女孩儿们反而是优先被保证带走的,这倒不出奇,一如既往,在乱世中她们承载了更多属性,食物:在人市之中,女人和孩子的肉都是更受欢迎的,因为细嫩些;商品:作为仆从和表子被贩卖时,女人也比男人的市场更广阔,虽然小倌也很流行,但那是在南面,北面的口味比较传统,而女人毕竟可以生育,所以潜在购买者又多了一些有生育需求的底层男性。 这一次呢,她们被优先带走的理由也很明确,那就是衙役要把他们带去面对的买家(大多数流民都是这样理解的),他们是更为青睐女性的,女性的价格要比男性高,能给衙役老爷们带来更好的回报,所以衙役们非常积极地保证所有女人都被带走。流民们也只能听凭摆布,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对买活军的名号一无所知,只有五成不到的人朦胧地听说过特科,大多数人都居住在燕山和大马群山一带,那些犄角旮旯的村子。 在这些村子里,生活可以说是一成不变,只是在几年前,有人想要到村里来开班——简直就是笑话!基本还没弄清这些人的来历,他们就因为班实在开不起来而离去了,村民们和他们的接触实在是并不多的,因为村里的地主老爷们不喜欢这些开班的先生,村人也就不敢和他们有什么接触了。因此,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非常的茫然,唯独的幸运,是他们生活在京城附近,所说的土话大抵离官话还相差不远,只是带有一些语调上的差别,如此,还不至于离开家乡没多久,就突然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但是,没有办法,必须离家,不然真的没有东西吃了,饥饿,成了所有人生活中最高的主旋律——饿,实在是太饿了,这种饿要远超过平时的轻度饥饿,而是一种恐慌而绝望的饿,当然了,在这样的地方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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