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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燕羽衣开口,主动撕破最后的遮羞布。
萧骋擦拭伤口的手一顿,随后神色如常道:“何以见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凉始终未曾放弃对燕氏部众的追杀,尤其是燕羽衣的行踪。
萧骋借商会掩人耳目,瞒天过海,才令西凉大半年毫无收获。
即便如此,半年内,燕羽衣也数次险些被迫暴露。
他就这么被景飏王藏在狸州,表面称作养伤,实则躲避度日,日子只比囚犯松快那么一点。
唯有狸州是萧骋的势力范围,除此之外,他去哪都会遭到沿途官兵的多番盘查。
这种情况持续数月,直至塞外镇守洲楚的将军们与西凉开战。
西凉将大量兵力调往边境,燕羽衣才能趁此机会离开狸州。
短短半年,却漫长如人生半载。
此次来浣竹溪,燕羽衣有做被计官仪拒绝的准备,却未想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脆弱。
拥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和直面挫折是两码事。
燕羽衣说:“殿下被人拒绝过吗。”
“没有。”萧骋答道。
“计官仪对皇族有怨,你冲上去为澹台成迢受罪,他当然要给你脸色看。”
两三句,萧骋大概明白燕羽衣为何生气。
一个被阿谀奉承捧到大的人,哪里真正接受过他人的愤慨与恶意。
萧骋扶着燕羽衣的脊背,掌心轻轻在他腰间揉捏,评价道:“年龄不大,气性不小。”
“我已经及冠了。”
水波荡漾,光影浮动。
雾气蒸腾满室,燕羽衣皮肤被水烫得微红,他仰头凝望萧骋,心中酸楚,眼前模糊了一瞬,旋即低头往面颊撩水。
怎样才算是求人的态度呢,燕羽衣努力地想学习,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对任何人低头。
如果今天对计官仪态度好些,是否便有谈拢的机会,就算失败,至少能够与他见面对谈。
萧骋看着几乎埋进水中的燕羽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与不少人谈判过,为何搞不懂计官仪。”
“不知道。”
萧骋将燕羽衣再度捞起来,让他与他对视:“回答我。”
燕羽衣头撇向一边,拒绝沟通。
萧骋拧眉,语气淡了几分,道:“小羽。”
“告诉我,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我才能帮你分析对错。”
这是在商量解决问题的语气,但落在燕羽衣耳中,更像是质问,或者说,是萧骋对他能力的轻蔑。
他在他眼中,是这么脆弱且无能为力的人吗。
燕羽衣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猛地挣脱怀抱,扑向萧骋的瞬间,扬手掐住萧骋的咽喉,声音嘶哑:“为什么非要逼我。”
“景飏王,你以什么立场。”
“凭什么评价我的所作所为。”
“是对是错很重要吗,洲楚自家的事情也要一一告诉你这个外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无所不能。”
他眼眸红得几乎滴血,落下来的是混合着眼泪的水渍。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落入波澜,滑进萧骋赤裸的胸膛。
燕羽衣右手抓着浴桶边缘,五指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木隙,半身埋在水中,另半身弓起,因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
萧骋后脑猝不及防地一痛,没料到燕羽衣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男人眯眼,语气带着审视,并未被扼及命脉而发怒:“无所不能?”
“难道不正是因本王的无所不能,燕将军才能在狸州安然度日吗?”
“燕羽衣,现在是谁想让谁死?”
视线碰撞,萧骋的眸光锋利冰冷。燕羽衣顶着这份赤裸的冒犯,扯了扯嘴角,恶劣道:“我有求过你吗。”
“难道不是你一厢情愿,将我放在狸州那个阁楼监视吗。”
萧骋的手从燕羽衣腰间挪走,轻而易举找到他的手腕,稳准狠地用指甲撕裂并未愈合的伤口。
温热新鲜的血液入侵他的指缝,逐渐溢满后,无声地爬进清澈水面,像染料般盈盈扩散开来。
“监视又如何?”
萧骋睨着燕羽衣,缓缓道:“本王在大宸这些年,见惯世家起伏,兴衰荣辱,家破人亡者,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疯癫至极。”
“却唯独没见过燕将军这种,竟将灭门之仇弃之不顾,反而为主君分忧的臣子。”
为人者,先是人子,后为人臣。
这是世上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萧骋一根根掰开燕羽衣紧攥的手,冷道:“本王最初以为你燕羽衣天生重欲,权势对你来说,远比骨肉亲情重要,因此选择抛弃族亲,大力扶持太子。”
可燕羽衣却拒绝参与签署国书,故意远离唾手可得的权力,像是要完全将政权一步步交到新帝手中。
“除夕那日,冲出马车寻找父亲的是你。明明有能力返回明珰城,动用暗卫保护燕氏族人,却在这半年内看着他们被西凉折磨的也是你。”
“燕氏在你眼里,真的有你所表现得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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