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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成十的力气。
血肉与碎木混合,尖锐且带着新鲜草木气息的细小利刺,通过鲜红的蔓延而逐渐深入。
严渡的脸在他自己也不觉中,逐渐变得滚烫,双颊飞起的红色几乎盛满燕羽衣的双眼。
远比他那只皮肉迸裂外翻的伤口更令燕羽衣骇然。
明明是相同的脸,为何他竟觉严渡陌生异常,好像他们今日是初次相见。
穿透那层皮囊的束缚,自己所认为的,可靠稳重,运筹帷幄的兄长,难道都是臆想中的梦吗。
浑身汗毛倒立,燕羽衣头皮发麻地收回双腿,下意识单手往腰间摸,但不幸的是,他在府中卸去所有盔甲,连那把斩马刀都安放在内室,哪里有什么武器可用。
而严渡好像是察觉到什么,竟走到树根,一反常态地向前跨了一步。
“!”燕羽衣心脏漏跳半拍,警惕地死死盯着严渡。
但对方原地停留,他只能看到他头顶的那个发旋,现在的燕羽衣也不敢说完全了解严渡,只得沉默且被动地等待他进行下一步。
“呵。”
死寂中,严渡忽地闷声笑了声,旋即开口问燕羽衣:“怎么,害怕我上来找你?”
“小羽,我何时强迫过,请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严渡收回手,调转脚步,将后背完全暴露于燕羽衣眼底,似乎很放心燕羽衣,毫不在意此刻的人身安全。
这句话中的“请”字用得十分微妙,燕羽衣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他发觉自己竟然只是盯着严渡,想要观察他接下来做什么。
他看着他绕着相邻的树走了圈,而后彻底卸去挂在耳侧的遮罩。来的时候戴着柔软的银丝面具,却是绕开所有守卫进府的。
将军府的守备是森严,但不至于完全没有漏洞。
与其说燕羽衣是不愿耗费心思,不如当做他想给外头那些要他命的高手们较量的机会。
“有铲子吗。”严渡又说。
燕羽衣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身体微向前倾,脚底踏空,径直严渡的反方向飞身而去。
他落地极稳,在距离严渡四五米的地方,凝目抱臂道:“埋酒的是这棵树,你选错了。”
严渡先是一愣,而后沉沉笑起来,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
严渡:“问了燕将军便会回答么。”
“军令之外的事情,都可以。”燕羽衣淡定吐出几个字,他不至于真被严渡吓到完全魂不附体。
彼此背道而驰,但那份积年累月的熟稔是不可能随着时间而改变。即便燕羽衣以为自己再次与严渡见面,会变得格外警惕与敌对。
侍卫将铁铲送来,他先拿在手里,下一秒被严渡接过。
严渡将衣袍系成结,解开袖口,将袖管捋至肘部,动手用力挖起来。
手臂的青筋乍现,从燕羽衣的角度完全能够看到发力后虬结的,血管喷张的跳动。
燕羽衣眼睛极其轻巧地眨了下,而后用手扯住严渡衣角,将他没地的那块提起来。
距离骤然被拉近,较为较远的距离变作紧跟。
乍一看还真是兄友弟恭。
严渡挥铲的动作稍许凝滞,而后姿态自然地对准树根,一铲,两铲,三铲……直至有被油纸密封的陶罐暴露于空气中。
“母亲当年酿了几坛?”燕羽衣有些好奇。
他虽知道树根下必然还埋着东西,但不大清楚究竟藏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
如严渡先前所言,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管,只是听兄长的命令行事。故而真正掌管偌大燕氏,才发现那些真正的决策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维持整个家族的平衡才令人最头痛。
但这所有的疲惫,通通来源于对权力的誓不放手,即便意志与体能接近极限,奋力于抓紧的人,仍旧会吊着半口气强撑。
例如严渡。
燕羽衣看着他撕开坛口的密封。
长风从远方鱼贯而入,横扫整个湖心亭,裹挟着草木的潮湿香气瞬间充盈身心。
燕羽衣的疲倦被吹散些许,眼角眉梢的线条略略柔软,抱臂问道:“燕氏于你是负担,为何不放弃。”
“放弃也是向前。”
严渡:“身后有多少人紧盯着将军府,若你是当年的我,断然不会说出放弃二字。”
这次的酒香似乎比之前那罐更浓郁,只是打开半边,味道便盈盈地扩散开来。
燕羽衣指腹摩挲着衣料的边角,绸缎总是丝滑柔软,但此刻掌中的却异常扎手。他低声说:“我曾等待过,倘若哪天你对我说,想休息,很累,我一定会代替你在外应酬。就算兄长不想再做家主也没什么,还有我,家中也还有我。”
“可是等来的是你身陨的消息。”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唇齿艰难地开合,短短几个字,明珰被破的绝望,家族覆灭的伤痛,十几年以来,身为燕氏少主的骄傲,通通被人踩在脚底。
燕羽衣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振作,甚至他在萧骋面前,也常是受伤的姿态。
但只要有燕氏部将,或是需要燕羽衣代表洲楚去做什么的时候,燕羽衣心中总能生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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