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良配（1 / 2）

第54章可堪良配

御前,谢沉书跟往常一样在得召后进殿。

高耸的屏风遮蔽着永德殿上庄严的龙座，殿中今日熏着老皇帝最爱的沉香，谢沉书离开两个最爱的人，便又变回了往昔里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他立在殿中不远不近的地方，垂眸问候：“拜见陛下，臣问陛下安。”屏风后龙袍加身的人，盘坐在辉煌的长窗前，默而不言。谢沉书拱手站立，亦是不敢追问。

他只能等老皇帝开口换他。

一字，两字。时间随着沉香的燃烧，渐渐流逝。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谢沉书在眼前人身边战战兢兢侍奉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天家威严庄重，却最是冷漠无情。

老皇帝是个只讲法度，难讲情理的人。

可谢沉书既然能走到这，他便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做了那么多年太子的傀儡，权势的傀儡，如今才恍然明白，那些自他出生起就有的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从未自己做过选择，而这一次，史云腴便是他坚定的选择。

谢沉书骤然抬眸，眼中前路被史云腴的温情照亮。他头一遭斗胆唤了声：“陛下，臣有话要说。”老皇帝执子入局的手，便也随着十几年来，殿中人第一次打破常规的态度，而悬在半空。老皇帝眼眸肉眼可见地变得明厉,，他悄然将手中白子落定，沉声道出一句：“进来陪朕下盘棋。”

谢沉书瞧事有缓和，抚袍行去。

可等他来到棋桌前再次拱手，想要先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去，却被老皇帝出言打断：“坐下，朕叫你下棋。可未曾说过别的东西。”老皇帝态度坚决，谢沉书无奈只得应声说：“是。”棋桌前两相对坐，老皇帝将黑子推向谢沉书。很多年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跟人切磋，不过他现在却很少输了。老皇帝眯眼执起盒中白子，忽而想起史家的那个老家伙，那些年他可从自己这儿赢走不少好东西。如今那老家伙老了，不中用了，他们也好久没下过棋了岁月可真是个让人也爱也恨的东西，不经意，就这么把他们带到了这儿。谢沉书在旁利落落下黑子一颗，他不经意望向对面若有所思的老皇帝，猜不透帝王心。谁成想，老皇帝看着他落下的棋局，饶有兴趣问了句：“想好了？就下这儿了？”

“不悔？”

谢沉书听取他话里话外三分用意，笃定道：“落子无悔，臣就下这儿。”老皇帝面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他看也没看谢沉书，在白子落定前，忽而开口说：“六郎，你可知人生就跟下棋一样，最重要的是什么？”谢沉书正身跪坐，顺着老皇帝的意思，轻声言语：“臣愚昧，还请陛下教诲一一”

老皇帝抬起头，看了谢沉书半响，才慢慢道出二字：“选择。”老皇帝话里有话。

谢沉书见势不对，即刻起身拱手跪在了一边。果不其然，老皇帝在他跪地的一瞬，便冲他质疑了声：“谢沉书，你认为你的选择对了吗？落子真就能无悔？”

白子落定的声音铿锵有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事当真瞒不过他分毫。谢沉书却丝毫无惧于天子的问话，他张口告诉老皇帝，“落子可能有悔，但臣选择史家三娘不会做悔。”

老皇帝蹙起眉，祖孙二人的哑谜，在这一刻戳破。棋局也暂被搁置。老皇帝起了身，他转身站在窗边，凝眸远去仲秋时节的王城，冷笑了声：“好一个不会做……谢沉书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兴周的太孙，不是个市井的莽夫。你的选择，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选择，更是我谢家，乃至兴周的选择一一肆意妄为，独行其是，朕瞧你真是跟你爹和那些个混账们一样，愈发不把朕放在眼里！”

老皇帝的盛怒，来得突如其来。

谢沉书躬下身，不卑不亢道：“臣不敢，臣今日前来就是来跟陛下请罪。臣肆意妄为，独行其是，都是臣一人之过。陛下愿怎样惩罚臣，臣都认一一但请陛下成全，臣与史家三娘的亲事。”

老皇帝蓦然回眸，他是真没想到，从前在自己面前恭敬奉行的孙儿。竞还有这样倔强的一面。

老皇帝听闻上去一脚泄愤，谢沉书被其瑞得倾倒，却又即刻直立起身，稳稳跪在他的面前。

老皇帝踹过谢沉书，又大喝了声：“起来。”他道：“谢沉书，今日若你想娶之人不是她史家三娘，是个粗鄙无状的乡野之人，你难不成就打算让其做我兴周的太孙妃？叫天下之人都看我谢家的笑话？将来若有一日，朕把这江山给了你，她岂不是还要来做我兴周的皇后一一谢沉书，我瞧你是昏了头了。”

老皇帝身居高位，说这些话并不为过。

而谢沉书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却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史云腴并不是老皇帝口中的那种人。谢沉书抬起头，说起史云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臣没有昏头，陛下有自己的打算，臣能理解。可臣之所以能被史家三娘吸引，并不在乎于身份和皮囊。”

“史家三娘虽生在王侯世家，却长在山野，她看过浩荡王城之下，就连陛下都看不见的苦难，她有她的慈悲，有她的坚韧和良善。她就是臣认定的人。”此话一出，老皇帝盯着谢沉书动了动嘴角，他好似有什么话想去反驳，却在张口时只剩下一句：“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