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意难测,御门听政(1 / 2)
昨晚端敬殿起火,还闹出鬼火这等怪诞的东西,放在皇城外面,少不得一群村夫民妇妄谈,但是在这皇城里面,这般蹊跷的事情可是真的不少。若是真的幽魂鬼火作乱也就罢了,世间真人法师不少,总能够找到有真本事的,可是人心难测,人比鬼还要难对付呀! 朱祁玉贵为天子,耳目聪明,却说自己不曾预料到这种事情发生,实在是让人心生疑窦。 事实上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孙震等人作为东宫的重要守备力量,无论如何也与此桉脱不了干系。朱祁玉只是口头警告一番,仍命孙震办理此事,虽说有将功赎罪之意,但是未免宽松过度,有姑息纵容之嫌。 成敬为此颇为不解,道:“太子殿下身边有八健妇随侍,殿外又有东宫侍卫守卫,防备不可谓不严密,昨晚妖火升腾,必是宫人作乱,令厂卫严加拷问此辈即可,必有所得!陛下反令那孙震处置此事,岂不是让贼捉贼,老奴不解。” 朱祁玉轻叹一声,“这天下岂有十全之事,太祖以严刑峻法处置贪官污吏,动辄剥皮实草,今日防明日防,那贪官只如野草一般,无论如何也处置不净。自易储以来,宫廷内外,妖异频有,官民言论不已,今日生一异,则换一批人,甚至杀一批,却不知道换得杀得何时去,不若留此辈在眼底,严加看管,以疏易堵。” 成敬若有所思,却依旧无法理解,朱祁玉这是要轻轻放过吗?可是这毕竟涉及到太子的性命安危,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朱见济可是唯一的皇子呀! “储君乃国本,为社稷之基,岂容奸邪作乱!” 朱祁玉言语从容,道:“无妨,料此辈也不敢真的动手刺杀太子,朕给了他们体面,要是他们不愿意体面就休怪朕灭了他们。”说罢,连他自己都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来,这帮人和他鱼死网破的胆量没有,就是只会玩弄这些奇技淫巧。 但是成敬却品味出一分异样的滋味来,春秋之时,郑伯克段于鄢,郑伯通过纵容弟弟段叔不断逾越礼制,最后名正言顺地击杀弟弟。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朱祁玉何尝不想杀了自己皇兄朱祁镇,只是缺少一个借口罢了。 通过牺牲一个儿子,最终除去皇兄这个最大的敌人,彻底确立自己的统治地位,这个买卖可谓是再赚不过。需知朱祁玉生于1428年,而今不过二十五岁,汉武帝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第一个儿子刘据,朱祁玉现在可谓是年富力壮,再生几个儿子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成敬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思考,但是看朱祁玉的这番姿态,分明是有意往这个方向导引,一场宫廷内斗似乎就在眼前,而今双方互相克制,即便是缠斗不休,但是真正死伤的不多,不过是流放贬谪罢了。 一旦朱祁镇这派动手刺杀太子,而朱祁玉随即赐死朱祁镇并诛杀朝中文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血流漂杵,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安详平和。 中央生乱,有的是地方藩王心存不轨,住在南昌的宁王一脉可是一直对中央心怀怨怼,就是颗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炸开。再说了,土木堡之变距今才四年,瓦剌势力如日中天,也先几乎一统草原,明朝对草原的统治秩序近乎崩坏,如今哪里是内乱的时候? 大明立国不过百年,其实到现在还差七年至百年。都说胡人国运不满百,一旦大明内乱,国运恐怕也不会长久。 成敬虽然是宦官之身,但到底是进士出身,那套“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观念不曾动摇,迟疑了片刻,进言道:“陛下之言老奴不敢苟同,老奴万死可也,太子为国本,遑论如何也不可置于群小之侧,查有奸私俱当拷问,虽凌迟而可也,绝不可轻饶!” 朱祁玉瞥了他一眼,澹澹道:“怎么,想要新君以后念你的好吗?” 成敬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老奴不敢,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只是而今皇嗣艰难,倘或太子殿下有个万一,则宗社动摇,外夷内寇,祸殊不可预料,愿陛下三思!” 车驾内就此陷入了一片沉默,如同死寂一样,落针可闻。只有车前垂挂的珠帘被风吹得不时摇动碰撞,安置在车辆正中央的暖炉孜孜不倦地释放热量,同时也将对话中的二人面孔印照得无比清晰。 车驾至奉天门外,算是到终点了,朱祁玉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简单回复了一句“朕知道了”,就下车准备上朝。 明清皇帝上朝,并不进入外朝三大殿,也就是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而是在奉天殿前的大门听政,是官员太多的缘故吗?是皇帝个人喜好吗? 其实不是,当年朱棣迁都北京,并在元大都的基础上斥巨资修建紫禁城,结果永乐二十一年(1421年),朱棣当时刚刚迁都至北京,御朝不过百天三大殿就被焚毁,而后过了二十年后才考虑重修。 史书说是图纸丢失,但真正的原因仍有待考察,或许涉及迁都之争。总而言之,一直等到正统五年(1440年)才开始重修,一年后(1441年)即修复完成。 大殿都没了,可是国家万事,总要有个理政的地方吧,朱棣就在外朝三大殿中最重要的奉天殿门内听政,小小的门楼自然是容纳不下所有官员的,所以只能够让那些准备言事的官员一个一个地来。 这项制度也因此被称为御门听政,皇帝在奉天门接受臣下的朝拜和上奏,颁发诏令,处理政事,这属于常朝的范畴。之后三大殿修复完毕,但是后世之君为了标榜自己勤政爱民,延续了这项制度,包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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