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再续（2 / 3）

纪归鸿拒绝入葬纪氏祖坟，在水如镜身边躺了八百多年。

而他转世的承元帝，仍然与十一娘投生的女子举案齐眉过完了一生。

兰十七不懂。

不懂纪归鸿的决定。

水悦秋绝望地斩断了与他以及太华纠缠多世的两段孽缘，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入轮回。

他兰十七没走到黄河尽头，死不了心。

他不清楚十一娘今生投胎何处。

据他所知，纪昊君在东莱有位指腹为婚的妻子。

假使与前两世一样，他最终选择了另一名女子……

何况现在这副身体……兰十七连自己的脸属于谁也不知道。

他忐忑了。

兰十七低下头掩饰失落，车内光线昏暗，伊萨一时没有察觉。

“你……能不能跟原来一样，叫我伊萨？”

浓黑的睫毛扇了下。

与翎儿在西境相遇后，翎儿一直唤他的拓食名。

现在到了华英国，改称他母家的名字纪昊君，伊萨起初不在意。

后来翎儿变成兰十七久了，称呼又跟着变化，好似那娇小的少女再不回来了。

越靠近东莱，伊萨越害怕。

他失去过一个“她”了。

“伊萨……”

这称呼把兰十七带回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有没有人受伤啊？”

车窗钻进另一个脑袋，撞碎了他的回忆。

一名容貌英武的青年一挑帘，径直顶上兰十七的头。

“靳二公子有你哥哥一半稳重，我谢天谢地。”

“跟大哥一样，我现在也在皇城统领禁军了。”

一般人羡慕不来的职业，到靳月夔嘴里跟苦差一样。

倒也是，靳家作为华英国四大世家之一，谋皇差不难，难的是随心所欲。

他正是太随心所欲了，逃避与豪门大户费氏的婚约，与居心叵测的甄小姐私奔，结果受到皇上处罚，现在奉命护卫皇后王慕晖。

“你是不是也不想跟着我啊？”

兰十七揉了揉被他撞痛的太阳穴。

靳月夔一愣。

自皇后变成男人之后，他下意识以兄弟之礼相待。

兰十七这句跟撒娇似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偷眼瞧了瞧伊萨。

近来这两人表面一切如常，实际上经常互相躲来躲去的。

难不成翎儿变成男子后，纪公子考虑到传宗接代，心生嫌弃？

也对。

四大世家通婚，纪家老被排除在外。

皇后哪怕变回女子，回到华京与皇上和离，身为四家之一的王氏，也不可能与他修成正果。

这一行人里唯一能拯救翎儿脱离苦海的，还得是同出四家的他，靳月夔。

“哪里的话？我对你一片真心，可昭日月……”

“去去去。”

靳月夔没表完忠心，伊萨把他脑袋按出了车窗。

“我们到东莱了。”

伊萨续上没说完的话。

“后车轮刚刚碾过一条裂缝，因此震了下。”

兰十七揉着脸，钻出车门。

车子碾过的裂缝，距离后车轮子不远，几乎占了半条道儿，裂口又大又深。

“真奇怪。”

兰十七喃喃自语。

他们由华英国西北角的琥珂出发。

那里的守将郎千禄把他们送进了直达滨海州境东莱的兵道。

兵道，顾名思义是远离民间，专用来运输军队的道路。

华英国派了小吏修葺养护这些道路。

怎么无端端多出一条危险的大缝？

“去下一个驿站打听一下吧。”

另一名骑马的男子靠了过来。

与伊萨不同，沉舟一目了然是异邦人。

他的发色与华英国人相差无几，然而碧蓝的双眼、深邃的五官与更浅的肤色，明显出自大陆以北的民族。

单听声音的话，他与华英国人毫无差别，甚至比靳月夔更加了解华英国。

“鸠……”

自沉舟报过真名后，伊萨时不时纠结该叫他的本名鸠朝雨，还是他作为皇后影侍时的代号“沉舟”。

“不用拘泥称呼。”

沉舟继续盯着地缝。

“……鸠兄。按郎将军给的地图，往下是东莱的小镇。穿过这座小镇才有兵道入口。中间没有驿站了。”

伊萨摸出地图，递给他。

沉舟策马过来，认真阅读地图。

“你没走过兵道？”

兰十七也凑上前。

他一度以为沉舟无所不知。

毕竟据他所知，沉舟存在于世的时间不比尾济短多少。

“兵道是华英国修来行军的，寻常非兵戎大事不可通过。”

在华英国，世代掌握兵权的唯有靳家了。

“你也不知道？”

兰十七瞥了眼靳月夔。

“我没有随军去过东莱啊。”

靳家男子有年少从军的传统。

不过靳月夔只驻在靳家管辖的龙溪，华京都去得极少，遑论东莱。

他跳下马，走到地缝边，往里看了几眼，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