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告白（2 / 2）

她心一紧，眼底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埋下头去，耳根已经烧得赤红，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靠近，更不敢言语。

还未来得及细想，他的手就已探到眼前，极其熟练地系上了纽扣。

熟悉的肥皂味，她的心慌慌，看着他手背上的几根青筋。

“我……我，他是一个表哥……”

“表哥？”两个字里藏着笑意，“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个表哥的？我从未见过。”

他的妒火比炉火更旺。

“小风……”

他跪下来，强硬的姿态，把气息送到她面前，说：“小姐，我对你是真心的。”语气相当委屈，动作极其霸道，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肩上。

“小风……”脑袋乱得像一锅浆糊。

太可怕，比考数学题更可怕，比食堂排不到饭更可怕——这是她从未应对过的可怕，数学题不会就不会，食堂排不到饭，诺歌也会分她一半。而他，近在咫尺，她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她全身上下都勉强维持着一个忸怩的姿态，如同刚浆洗的衣服。

“你总是这么狠心，你对我也好狠心……”

“大人，小姐在更衣……”

啪。门就这样水灵灵地开了。

“这就是你说的小姐在更衣？”公爵剜了月桂一眼，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几丝笑意，不怒自威。

完了。

月桂揪心死了，两只小手捏着裙摆，害怕自己因为没有及时通知小姐更衣而受罚，也愧疚于让小姐和林啸风难堪。

“大人，小姐受凉患了风寒，午睡刚醒，是我叫月桂新换一壶红茶，又叫她在门外等着——小姐做噩梦了，想同我讲几句话，我也好安慰小姐。”

他喉结微动，乍一看处变不惊，但小念看得到他攥在背后发紧的手。

“什么噩梦？”公爵像一只高傲的猫，凉薄的眼睛轻轻一瞥，停在小念的脸上，“你说。”

“我……我……”

这种类似于捉奸在床的场面，在她17年的人生中，也是第一次见到，本身站在讲台上发言就吞吞吐吐的她，见到这连话都不会讲了，大脑像空白的答题卡，而她连自己的座位号也不记得。

“小姐梦到您要把她许配给伯爵先生，小姐不想嫁给他，所以才——”

“你胆子也忒大了啸风。”她的声音像月夜中一座凄冷的坟墓，就静静的伫立在那，不带任何怨言，看着周围的花团锦簇，等待着明日的阳光洒在身上。

“我问嬴念的话，你怎么敢插进来？”公爵慢悠悠扳着手指上的纽扣，“侍卫就是侍卫，和主子再亲近也是下人，你以为装模作样地维护小念就可以让你在府中的地位与你的共事不同？”

“近几年，侍卫的地位的确有所提升，但如果你想一步登天，那还早着呢。世道永远都不会变，地位提升再高也改不了偏见和眼光，就算你工作完成的再出色，再怎么讨主子喜欢，也别忘了自己的出身是有多下贱。更何况不只是主子，还是侍卫，都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和规划。”

月桂惊讶地注意到公爵虚扶在门框上的手在颤抖，像是棺材板在松动。

“你们逃不脱的！你们……”戛然而止，公爵捂着胸口，长长嘘了一口气，手搭住月桂，“叫小姐更衣见伯爵，你扶我休息，”目光轻轻扫过林啸风，“你也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

几个脸生的侍女代替小风给自己系腰带，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扣住床板，看着自己的腰一寸一寸缩小，眼泪喷涌而出。

背后侍女的手一顿，“小姐，要不我们给你偷偷宽一寸？”

“不，请继续吧。”

不知道母亲会对小风说什么，小风会受怎么样的惩罚？他会被赶出去吗？也不知道月桂怎么样了，是她连累了她。

如果他们两人有事，她不会放过自己的。

带着愧疚的心态自虐，就像带着考砸的怨气刷练习题，在疼痛中总会冒出几丝若有若无的快乐。

她看到屋里的窗子已经闭上了，是小风刚进来时关的，他怕她着凉。

嬴纪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吐出霞光，远方的山从青蓝变成暗灰色，有些焦急地盯着怀表，指针一点一滴的走着，马上就要碰到“6”。

“那个小丫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看着身旁镜子中的自己，暗暗给自己鼓气。

“不会的，小念还算聪明……我准备那么充足，我一定可以完成这一份好的告白。”

“小姐！小姐！”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宝琪喘着粗气，说道：“那边的计划大概是出事了，林啸风在后院里罚跪，珠翠姑姑都在那呢！”